“两位,需要点什么?”负责夜班的店员颤颤巍巍上前询问。
这两个人个子都很高,浅色西装那位体格壮硕,往面包架旁一站看上去跟要打劫似的。
两位男士异口同声:
“红豆面包。”
“蔬菜面包。”
店员有点想笑,又怕惹得别人不快硬憋了回去——这两人,一个黑发,一个金发,一个深色西装一个浅色西装,都是一脸疲惫又沮丧的模样,还都带着眼镜。
视觉上就像一只边牧一只金毛眼巴巴望着空荡荡的饭碗,又好笑又辛酸。
“抱歉,八点后面包就不上新了,两位可以看看关东煮或是速食面类,这些品种还比较多。”
店员低着头走掉了,两位男士面面相觑,对于绝大多数人都不喜欢的面包同样提不起兴趣。
“啊……附近有家居酒屋应该还开着门,不介意的话一起去拼个单?”作为本地特产,坂口安吾深谙独自走进食店会遭遇大厨何等歧视。反正旁边这位绝望于面包售罄的男士肯定也还饿着肚子,不如凑个临时饭友。
品尝过孤独的痛苦后他变得害怕,害怕这种周身一片黑暗的状态。
“坂口,坂口安吾,是内务省的普通职员,您呢?”
面对陌生人递出的好意,被询问的人踌躇片刻后伸出手握了一下:“嗯,七海建人,为某社会组织工作。”
嗯,确认过眼神,都是打工人。
于是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这家让人失望的便利店,临走前坂口安吾顺手买了瓶眠眠。
货架上也就只有这玩意儿还值得购买了。
即便过了九点,居酒屋中也还零星坐了几个微醺着抱怨上司和职场压力的人。说到伤心之处七尺汉子泪洒当场,陪同的友人不得不一边拍着醉鬼的后背一边大着舌头安慰,也是醉得不轻。
“老板,还有什么?”鉴于七海建人明显的异国血统,坂口安吾自觉的充当起“主家”向厨台后的老板娘咨询。看上去还很年轻的老板娘笑眯眯的:“客人有忌口吗?关东煮、大阪烧、烤鱼之类的都还有,天妇罗也有,其他的就很抱歉了。”
他将目光移到坐在对面的人身上:“七海先生?”
“……烤鱼,还有天妇罗。”七海建人决定选择不太容易踩雷的食物。
“嗯,烤鱼,天妇罗。”看来这位临时饭友是个靠谱的人。
都是工作繁重的人,谁也没有提及“酒”这个字。倒是店里已经坐了一会儿的客人,嚎啕大哭已经转为哽咽。
“唉……工作压力大,看不到尽头,真是为难。”坂口安吾看着那人随口感叹了一句,他的临时饭友同样感慨颇深:“劳动就是狗屎!”
“……你说的,挺有道理。”如果不是出于对横滨的深爱与责任心,坂口先生摸摸胸口,真想就地辞职天天围着老婆转:“也不知道那些家伙每天每天怎么就有那么多事,就不能让我喘口气多匀些时间给家人么。”
“为了家人和朋友努力多少还可以满足心理需求,倒也能坚持。”七海先生的语气里多了几分暖意:“要珍惜。”
“哦,我离婚了。”坂口先生沮丧得像是一只掉进水里、皮毛湿透了的狸猫:“是我的错,我太自大了,以工作为借口忽略她太久。”
七海先生光速闭嘴,低头吃东西。老婆大人这种神圣不可侵犯、需要轻拿轻放小心呵护的物种,和咒术师的工作不太兼容。
两个随便搭饭的陌生人不再交谈,各自吃完盘子里的东西,各自买单,走到门口冲对方点点头,各自走向漆黑的夜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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