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仪沉默片刻,看着?萧沁瓷身后天光,将她照得通身透彻。
阴影在身前?分割,酒上漂浮细尘。
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说了此生最后一句话:“我等着?看你的下?场。”
……
萧沁瓷回到千秋殿之后便有些疲累,她见过的死亡不少,这也实属稀松平常,但难免还是会?有波动?,大抵还是因为是熟悉的人。
庞仪在她身边时沉稳、细心、安静,相似的出身让她能洞悉萧沁瓷的喜怒,进退得宜,她对庞仪说的都是实话,她确实念旧情,可惜了。
萧沁瓷心情低落,晚膳也未用便先去睡了。
再醒来已是夜半,被热醒的。
她推了推枕边人,迷蒙着?说:“热。”
“你身上凉。”皇帝不顾她的推拒揽住她,手臂重重横在她身上。
萧沁瓷推了一阵,见他始终不肯动?,也就罢休了。
相触间的潮热很快就能适应,肌肤相贴时似乎能融为一体,那重量和热度压着?萧沁瓷,终于叫她落到实处。
从一开始的不适到现在完全化成了熟悉,她甚至熟悉皇帝的重量、身上的热和压下?来的角度,昏帐隔了暗光,隐秘得只剩下?她二人,叫人能卸下?心防,所以无论做什么都是能被接受的。
“你怎么来了?”萧沁瓷睡得太久,音有些哑,还有绵绵的娇。
他们说好萧瑜在的这几日?要?收敛一些,白日?里萧沁瓷能去两仪殿和他一道看折子,晚上皇帝就不能过来了。
“你今日?去见了庞仪?”皇帝问。
“嗯……”萧沁瓷半梦半醒着?,被抱得不舒服。
“将死之人,有什么好见的?”皇帝的声音落在萧沁瓷肩头,很沉。
萧沁瓷渐渐清醒了,她挣了挣,却不是往外躲,而是把自己更深地埋进他怀里:“她今日?说,我不会?有好下?场。”
她睁着?眼,眼却只能看到皇帝衣上云纹,飘渺远阔的一笔。
“不甘而已,不必在意。”皇帝口?上这样说,心里却强按下?怒。
萧沁瓷指尖逡巡在皇帝颈上,烫得她微微蜷缩。
“那天的话,我听?到了,”萧沁瓷问,“你知道我在门外,是故意说给我听?的吗?”
那日?之后萧沁瓷没问过,挑了此时才开口?。
“对,”皇帝贴着?她耳,吐息很沉,“朕是故意说给你听?的。”
萧沁瓷仰颈,被迫舒展。
“你求什么?”她闭着?的双膝被分开,说话间触到他臂上跳动?的筋。
皇帝喟叹似地说:“求你。”
叹息从喉间逸出来,胸腔的振动?是一致的频率,萧沁瓷被往上带,挂住了他的颈,在水色迷蒙里看清皇帝身上的衣。
“你这衣裳……”萧沁瓷睁大眼,辨认出熟悉的针脚和颜色。
“挺合身。”皇帝笑,“怎么量出来的?”
梁安是个贴心人,在搜查时一眼就看到了这件衣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