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睨岳栩:“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我们姑娘采买矿石是为了做头面,好挂在多宝阁做生意,又不是为了自己。”
岳栩如雷震耳。
白芷轻瞟他一眼:“罢了,反正如今也去不成秦安岛,我和你提这事作甚,没的惹人心烦。”
日光幽幽,白芷踩着光影扬长而去。
……
暖阁内,青鹤瓷九转香炉燃着百合宫香,宋令枝听着白芷惟妙惟肖的学舌,忍不住粲然一笑。
余光譬见铜镜中自己的笑颜,宋令枝蓦地想起那日冷声的一句“丑”。
笑意僵滞,凝固在脸上。
她讷讷别过眼睛,目光落在白芷脸上:“你真和他说了?”
白芷气恼:“那还有假。”白芷声音渐低,“奴婢也没说错,姑娘是为了采买矿石做头面才去的秦安岛,如今去不了,倒还不如……”
话犹未了,忽然听见园中一阵喧嚣,婆子提裙匆匆朝宋令枝寝屋跑来,隔着槅扇窗子同宋令枝请安,又对白芷道。
婆子满脸堆笑:“白姑娘怎么还在这站着,快些替姑娘更衣,主子的马车早早在外面等着了。”
宋令枝唬了一跳:“是要……去哪?”
手中的香囊攥扁,宋令枝一颗心惴惴不安。
婆子笑笑:“主子的事,做奴才的哪好多嘴,姑娘快些梳妆,别让主子等急了。”
宋令枝同白芷相视一眼,一人眼中皆是茫然。
身上的素白寝衣褪下,宋令枝一身雪青色缎绣月季团锦衣,衣袂翩跹。
白芷站在宋令枝身后,小心翼翼为宋令枝别上红珊瑚步摇,她轻声抱怨。
“姑娘这身锦衣还是上月新做的,怎么如今瞧着倒是不合身了,竟是大了些许。”
白芷絮絮叨叨,扶着宋令枝的手踏出寝屋,“姑娘瞧着又清瘦了,若是再不……陛、陛下。”
穿过垂花门,甫一抬眸,望见檐下马车内端坐的沈砚,白芷忙收住声,福身请安。
宋令枝垂首:“陛、陛下。”
沈砚泰然自若:“上车。”
落在宋令枝眼前的手指骨匀称,修长白净。
宋令枝晃神刹那,迎上沈砚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宋令枝身子一滞,颤巍巍将手放在沈砚手上。那只手骨节分明,指尖沁凉,不带一丝一毫的温热。
马车缓缓融入长街,而后宋令枝又在侍卫的簇拥上,登上海船。
她心底的不安渐深,直至眼前出现一座小岛。海船泊岸,海滩上渔船众多,空中咸湿水汽弥漫。
渔夫一手握着竹篙,轻巧从船上跳下,口中嚷嚷:“什么好物我没见过,论起矿石,满大周上下,再没能比得过我们秦安岛的。”
……秦安岛。
宋令枝双目瞪圆,转首望向身侧的沈砚:“陛下,陛下怎会来秦安岛?”
沈砚面不改色:“不是你想来?”
他眼眸低垂,萧瑟秋风在沈砚身后轻拂,
他低声,嗓音淡漠平静。
“宋令枝,日后有事,可直接同朕说,不必拐弯抹角同旁人提起。”
宋令枝眼中怔愣,脑子空白几瞬,而后方记起白芷同岳栩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