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宫人拥着竹椅轿,簇拥着宋令枝至烟水亭。
秋雁扶着宋令枝下了轿子,声音轻轻。
“姑娘暂且在此处歇息便是,殿下刚打发人来,说是姑娘脚伤不便,不必前去给圣上皇后请安。”
话落,秋雁又抬眼,悄悄打量宋令枝。
昨夜她一路匆匆跟随宋令枝回寝殿,后来又被打发去请太医。回去后,宋令枝已净面毕,巴掌大的一张小脸素面朝天,眼尾泛红,似是才哭过一场。
秋雁疑心自家主子受了欺负,好几回话到嘴边,想问上一二,却总是开不了口。
宋令枝不知秋雁心中所想,低声:“知道了。”
围猎在即,皇帝姗姗来迟,明黄龙袍映着烈日,怀里还搂着余贵人,在众人的高呼下走进山顶的烟水亭。
旌棋落下,围猎开始。
数十匹白色骏马冲进山林,似脱缰野马。黄土扬起,宫人振臂高呼,呐喊声震耳欲聋,惊天动地。
秋雁头回瞧见这番景象,脸上惊诧不已,扶着宋
()令枝在栏杆上的青缎软垫坐下。
猎场上黄土飞扬(),旌旗飘飘。
烟水亭中供着数个冰盆2(),山风拂起,倒也不似往日闷热,竟是比屋里凉快许多。
不多时,有小太监夹着马肚,自山林中跑来,口中高喊。
“三殿下猎得白狐两只!灰狐一只!”
皇帝龙颜大悦:“——赏!”
皇后亦是眉开眼笑,转而瞧见身边温润如玉的沈昭,唇角的笑意瞬间淡去两三分。
原本想要给予沈砚赏赐的话也尽数收回,只温声关心沈昭的病。
“昭儿,近日身子可还好?若是身上欠安,也可回去歇歇,你父皇那有母后呢。”
沈昭掩唇,轻咳两三声,孱弱苍白的面容半点血丝也无,身子亦是摇摇欲坠。
皇后心疼不已,赶忙命人将烟水亭中的冰盆撤去。
沈昭摆摆手:“母后不必为我忧心,我如今这身子连马都骑不了,能瞧瞧三弟,也是好的。他比我这皇兄,可是强多了。”
皇后怒嗔,面带愠怒:“莫要胡说,你三弟哪里比得过你?如此妄自菲薄,岂不是要让母后寒了心?”
沈昭挽唇笑笑:“是我错了,只如今三弟性子也比先前好上许多,想来是要成家了,也不似之前那般小孩心性。”
提起宋令枝,皇后没来由生气:“一个小门小户的,也值得他如此看重。”
沈昭好奇:“母后可知宋姑娘家里是做什么的?”
皇后不以为然:“左右不是名门贵女,想来应是那寒门小户出来的,规矩都不懂。罢了,不说她了。”
话落,皇后环顾四周,忽而拍拍沈昭的手背,她压低声,“你安心养好身子便是,旁的事,母后自会帮你料理。”
沈昭一怔:“母后……”
皇后给了他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放心,旁人再怎样,也越不过你这位东宫太子。昭儿,母后只信你一人。”
烟水亭内温声细语,猎场上却是惊心动魄,扬起的黄土飞溅一地。
“三殿下猎得山猪一头。”
“三殿下猎得野兔五只,野鹿两只。”
“三殿下猎得猞猁三只。”
小太监纵马飞奔,连连送出喜报,多是沈砚围猎所得。
流水的赏赐送入宋令枝的烟水亭中。
秋雁站在宋令枝身后,瞠目结舌:“姑娘,三殿下的骑射,竟是这般好。”
朝中上下,竟无一人能和沈砚比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