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冥横起凝思剑,秋水般的剑身倒映无喜无悲的星目:“沧澜周曜光,为三界安宁,讨伐魔界祸首。”
言未尽,凝思剑卷裹着第五式沧澜剑意披荆斩棘而去。
徐惑以鲜血淋漓的单手残剑对阵,交手瞬间认出剑法:“万元归真,你师尊是君同?”
周冥自对招的间隙里抬眼,冷声反问:“你是徐八遂的谁?”
徐惑呼吸一窒,剑势不足对抗最高境界的沧澜剑招,毫厘之间便将溃败。
凝思剑化?开千万剑影呼啸而去,势要就着这摧枯拉朽的一招将往生?者送回六道。
然而周冥的剑尖停在了最后一厘,仿佛时间在此静止,千万重剑气都无法再推进一分一厘。
周冥抬眼,看见魔君的兜帽在寒风下猎猎飘打,眉间的心魔印与正常的魔修全不一样,不是漆黑入夜,而是鲜红如血。更怪异的是他脸上和手臂都长出了半黑半白的鳞片,穿了个破洞的手掌覆上鳞片后瞬息愈合。
周冥察觉到截然不同的气压,当即撤剑后退,也幸亏这须臾之间的本能反应救了他一命。
黑袍魔君的身上爆出了一阵非同寻常的灵力,方圆之内可视的冰雹和陨石残渣全部成了他操控的武器,化?成无数利刃朝周冥而去。
周冥皱了眉,振剑御四方,一剑横扫回去。
“哇,你现在变得好厉害啊。”
硝烟散去,那黑袍衣角不住翻飞,遮蔽的兜帽落下,那张脸布满鳞片而分辨不清五官,然而瞳孔泛着和心魔印一样不详的血色,仅对视一眼便让周冥眉头蹙得更深。
还是那个躯壳,但周冥明显地感觉到躯壳换了另一个主宰的魂魄。
“你是周白渊的师哥啊。”
那双
赤红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他,发音的声线沙哑,说话的语气却偏向天真,违和感铺天盖地。
“二十来年不见,你变强了,头发也白了,哈哈哈哈哈。”
周冥:“……”
他抬起凝思剑对着他:“你是谁?”
“我?说了你也理解不了。”那双眼睛笑起来,“你只需要?知道我跟过周白渊一段日子,我还蛮喜欢那大美人的,待在他身体里生?活挺有趣的。”
周冥眉头拧得更严重了,他从那双眼睛里感受到了些似曾相识的意味……像使坏时的徐八遂,和疯魔时的周白渊这两者的糅合体。
龙魂自顾自说话?唠嗑:“跟着他的唯一不好,就是你们老折腾他。啧啧啧,拿大美人淬炼冰咒养那什么什?么神?器的碎片,你们也太会搞了,心肠怎么这么硬啊?连带着老子我受罪,冷死了都。”
“你是……”周冥越听脊背越发寒,一个不太妙的设想浮出水面,“天魔?”
“哟,命中了。”龙魂吐了吐舌头,“看来我挺出名的。”
无尽冰雨下,周冥背后悄无声息地凝聚了无数无形的剑意:“你重现于世?,复生?亡者颠倒阴阳,究竟想做什?么呢?”
“不为什么,想要自由而已。”龙魂扭了扭脖子,“就像现在,可以活动活动身体,有?血有?肉,有?心有?眼的感觉很好。话?说,你来魔界,来罪渊,你又想干什?么啊?”
周冥眯眼:“我?我想替徐八遂了结一桩心事。”
“厉害,替死了二十年的小魔尊了结啊……”
“他没有死。”千万无形剑意对准天魔怀里的红衣逝者,周冥平静地缓声,“他沉睡了很多年,前不久刚醒来,正准备和周白渊结成道侣。这个,你不知道吗?”
那天魔果然愣住了,扭脖子的动作也只扭到一半:“啥?真的假的啊?真的没死?”
周冥趁着他喜形于色的刹那将千万重万元归真的剑意挥出去,那天魔才高兴到一半,就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的强大压力。
于是他的脸垮了。
他用徐惑的手臂环紧了怀里的无痕,根本不需抬手和运灵,甚至连眨眼都不必,心随神转,身后不远处平静的罪渊就如炸锅一样翻涌。那些可
怖的熔岩咆哮着从深渊里涌出,如同一张活着的幕布呼啸而来,展在他身前为遮蔽,熔掉了沧澜剑法的剑意。
“喂,你刚是在骗老子吗?!”滋溜涌动着的熔岩幕布中间破开一个洞,显出了那双气急败坏的赤色眼眸,“我最讨厌被骗了,别以为老子从良了不杀人!而且你刚是不是对准了我怀里的人?靠!老子辛辛苦苦二十年的成果,你想干嘛?你想造反啊臭小子!”
周冥被眼前这种远超人力的力量震撼,但他不退让,持剑继续硬刚,多拖一秒三界就多一瞬动荡。
龙魂也被他那悍然不惧的气势吓到了,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随即回神?过来挥手,罪渊的熔岩便在他意识的操控下一顿蛇形走位,从一块壮观的大幕布变成无数翻涌着的熔岩剑刃,忽硬忽软地和他对阵。
人力有?尽时,罪渊的熔岩却不会?,龙魂抱好无痕转悠,感受着有?身躯的生?之滋味,一边随心所欲地操控着熔岩和周冥打架,一边碎碎念唠嗑:“你打不过老子滴,趁早认输卷铺盖回你的垃圾场沧澜里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