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什么你不知道?”楚音盯着父亲。
空气寂静了刹那。
楚放辉坐下来,把饭盒打开,一层摆在她面前,一层放在自己面前,然后把筷子递给她:“天大的气,吃饱了才有力气撒。”
父女俩沉默地吃完了一餐饭,从没滋没味到饱腹。楚音忽然失神。
妈妈走后的那几年里,她也常常不吃饭。幼童尚不理解人间悲喜,也不明白生离死别的残酷,却会在吃饭时闹着要妈妈。
妈妈会监督她吃不爱吃的苦瓜,在她愁眉苦脸咽下后摸摸她的头,夸她是好孩子。
妈妈说粒粒艰辛苦,不可以浪费一粒米饭。
可是忽然从某天起,她就没有妈妈了。如今回想起来,那段懵懂的日子里,其实有人比她更痛,却还不得不打起精神来,无数次与她对坐在餐桌前,耐心哄她吃饭。
“音音乖,妈妈不是说过吗?多吃蔬菜对身体好,乖乖吃掉。”
“这样吧,爸爸帮你吃一半,你吃剩下的一小半,好不好?”
“我们音音最懂事了。妈妈知道一定会开心……”
那时候稚嫩的楚音抬头看父亲,骄傲里带点不解:“妈妈会开心,爸爸不开心吗?”
“爸爸开心。”
“开心为什么要哭啊?”小小的手指触到了男人面上滚烫的湿意,她不安地缩回手来。
楚放辉抱着她说:“喜极而泣,喜极而泣。”
是在多年后才明白男人隐忍不发的悲苦,不是所有的眼泪都能示以人前。
慢慢放下筷子,楚音抬眼再看十来年后的父亲,又一次气不起来了。
她揉着眉心,冷淡地说:“先说好,你要是来替楚意然道歉的,趁早打道回府。”
楚放辉瞧了眼她还剩下大半的饭,干脆端起继续吃。楚音忙说:“哎哎,这我吃剩下的!”
“你剩下的我吃少了吗?以前你剩饭,怕被你妈说,哪次不是偷偷忘我面前塞?”
“……”
两人大眼瞪小眼,终于还是笑了。
楚放辉:“你放心,我来就是担心你又犯老毛病,一生气就不吃饭,特意来监督你的。”
楚音:“那谁知道你是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气氛逐渐和谐,楚放辉才发觉哪里不对,四下看看:“你那保镖呢?”
楚音:“……”
“问你呢,他人呢?擅离职守?”
看他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楚音赶紧解释:“他住锦江花园去了。”
几分钟后,楚放辉拍桌子了。
“保镖是什么意思?不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算什么保镖?”
“我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朱叔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就没给你敲个警钟?”
“人在哪?现在,立刻,给我叫回来!”
“你要是不放心他,觉得同在一屋檐下不方便,那就回星辉湖住!”
楚音:“……”
于是在阿城离开不到半天,楚音又开始紧急召唤他:收拾收拾行李,你可以搬回来了!
那头的阿城无语,好一会儿才回了一个:?
楚音:什么也别问,问就是我想你了。
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