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丝毫不影响刘胜将那张忧心忡忡的脸,藏在在场众将,乃至世间凡人都看不到的角度。
“条侯以为如何?”
直起身,昂起头,仍远眺向北方,将双手背负于身后;
任由夕阳斜照在自己年轻,甚至是稍显稚嫩的面庞之上,刘胜只如是道出一语。
只见刘胜身后,周亚夫几乎是和郦寄同步动作——一进一退,便大致站在了郦寄方才所站出身的位置。
“陛下。”
“曲周侯所言,虽稍有些不合常理,但也还算有些道理。”
“——自三王五帝以来,我华夏之民所经历的困苦、磨难,绝非天下的竹子所能写完、世间的话语所能说尽。”
“但即便是如此,我诸夏,也还是延绵至今。”
“自姒夏到殷商,自姬周到刘汉。”
“虽有改朝、换代,虽有江山易色,但诸夏之民,也终还是诸夏之民。”
···
“反观化外胡蛮呢?”
“——一场冬雪,就可以灭绝一个部族,甚至是灭绝一片沃土之上的所有生灵;”
“——一场雨雹,便可以将一片草场埋于冰雪之下,让牛羊吃不到水草,他们却也毫无办法。”
“对我诸夏之民而言,刀耕火种,已经是未经开化的象征了。”
“但这些蛮族,却连播种都还没有学会,只能将自己的生存寄望于雨水和水草,以及无法避免的天灾、人祸之上。”
···
“臣虽然读的大都是兵书,但也还算是知道一些道理。”
“臣知道:一个没有学识,整日里都忙着挥舞锄头的农人,是不可能战胜一个满腹经纶,又饱经沙场洗礼的丈夫的。”
“同样的道理:一群未经开化,甚至连清点牛羊牧畜,都需要我汉家派去的一介阉庶去教的蛮夷,是不可能战胜我赳赳强汉的。”
“只是周末春秋战国,又有嬴秦、项楚——这前后数百年战火,致使天下疲敝,百姓民不聊生,方有我汉家过往一甲子,于胡蛮之淫威不能治。”
“然今······”
只意味深长的道出一声‘然今’,周亚夫便借着一个长音止住话头,傲然昂起头。
如后世某一部‘亮’字开头的影视作品中,得意洋洋的王有胜那样,颇有些自豪的看了看左右。
正要再同身旁的同僚,亦或是不远处的少年天子说些什么,却闻宫门外,传来一阵擂鼓轰鸣。
咚!
咚!
咚!
咚!
咚!!
“边关军报!”
“——八、八百里加急!!!”
人群中,没能按捺住冲动的两声惊呼,只让众人的心都猛地一提!
就连强壮淡定的刘胜,都没能按捺轻扶在护栏上的手,随着那骑士策马驰入司马门,而开始轻轻发起颤。
直到那骑士拉住缰绳;
直到那战马嘶鸣着,于正殿外的长阶下停下脚步······
“大捷!!!”
“马邑大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