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辛渺睁着眼,入目一片漆黑,她忽然听见渠藏的声音,语气无比平实:“我想看《武林外传》。”
她懵了,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我。”渠藏言简意赅。
四下里寂静,辛渺腾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
太荒谬了
真是渠藏?他说什么了?
辛渺抓了抓头发,又听见渠藏平静无波的说:“很久没看了。”
哪怕是辛渺,也是一阵无语:“以前我看的时候您也在么?”
渠藏嗯了一声,然后再没说过话,似乎正等着她从床上爬起来下楼,走过院子去家庭影院里给他放电视剧看。
渠藏的形象很快从先前缥缈云端上的神明变成了个闹着要看电视的熊孩子——但辛渺还是默默地下了床趿着鞋摸索着往楼下走。
这也太突然了,辛渺心中大逆不道的腹诽,不过好在自己躺在床上也没有丝毫困意,倒不如满足了他。
毕竟是顶头上司。
不过,渠藏最近出现得比以前频繁,好像并不是先前那个她以为无心无情的山神了,很奇异的,她隐约感觉渠藏其实并不是无情无欲难以接近,反倒像是单纯过头,对这个人世间没什么多余想法。
哦,说来,他来人间不就是为了历经人世,现在都开始要闹着看《武林外传》了,那倒是也说得通。
小心翼翼踩着楼梯走下来,她打开门迈步的时候,却忘记了门槛的存在,一个趔趄,险些被绊倒。
一股风自面前扑来,无形中托了她一把,辛渺刚站稳,就听渠藏理直气壮道:“你为什么看不见?”
“因为我中毒了。”
然后渠藏就嗯了一声,似乎并不关心她中的什么毒,只是得到了回答就满足了。
辛渺小心迈出门槛,伸出双臂四处摸索,就又听渠藏说:“我看得见。”
“”辛渺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多新鲜呐这话说的
“你们有了眼睛才能看见吗?”
“是的。”
辛渺和他一问一答,恍惚间有中自己在和两三岁小孩儿说话的感觉,这毫无意义的对话,他还不如像之前一样保持沉默呢。
多少有点滤镜破碎的感觉,辛渺忍笑,又很想直说,但还是不敢,怂怂的。
“你应该也可以看见的,清炁盈于天地之中,你能引清炁入体,为什么不能看见?”
渠藏问得很直白,仿佛对辛渺竟然连如此简单的问题都无法解决而感到困惑不已,辛渺一愣,一时之间没听懂,但又一惊,干巴巴的啊了一声:“我不知道”
渠藏没说话,但她耳边忽然响起嗡的一声,仿佛钟鸣,震得她心口直跳,有些晕眩之感,内力便自动上涌,忽而眉间一凉,那内力便如江河般一股脑涌了上去,眼前骤然一亮,白茫茫的一片。
面前的世界顿时从一片漆黑变成了雾气般不停涌动的气,有多有少,有浓有淡,时而汇聚时而盘桓,她惊得缓缓抬头,天上有一轮巨大的银盘,散发着几乎是刺眼的光芒,而且那光芒如同水流般缓缓逸散,流淌到地面上,像是蒙了一层纱,那纱下的各中物体,凸起凹陷,形状分明,有的像树,有的像屋瓦
她骤然意识到天上那个银盘是月亮,天地中的气兀自游走,但她却可以分辨出那些景物。
虽然眼前的世界如此怪异,但不得不说,她还是‘看’到了!
辛渺几乎是往前奔跑,气雾之中,她伸出手去,摸到了石栏,冷冰冰的,池中的鱼现在看起来不像鱼,散发着萤火虫一样的光亮,而池水中的莲花枝茎花盘则更暗淡,朦胧地发亮,只有一株中心的青莲宝光万丈,显眼极了。
往周围看,建筑的轮廓分明,一应花草树木则微光而已,天上偶尔疾飞过亮点,看了半晌她才确定那是鸟儿,池边的海棠树,微微泛红的光亮显得十分特殊不寻常。
竟然还能这样!
辛渺又惊又喜,换了一中方式看世界,虽然还有些不适应,但总归她是能看见了。
“谢谢大人!”
纵然她不因为失明而痛苦,但现在这样,也叫辛渺不免有一中失而复得的庆幸。
渠藏也不理解她在开心什么,看她在这里左顾右盼四处打量,很不留情的催促道:“《武林外传》”
“好好好。”辛渺连声答应,趁着夜穿过院子,悄悄进了家庭影院。
找到位置坐下,辛渺呼唤贾维斯调出武林外传来看,她现在是看不见屏幕上的内容,但能听,耳熟能详,脑子里自然能有画面,不过她正高兴着,左看右看,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拿零食吃,也努力适应自己全新的视野。
屏幕上的电视剧一集一集的播放,辛渺困意上来了,盖着毯子躺在沙发上就睡着了,渠藏有电视可看,似乎心满意足,再没开口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