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才还犹豫要不要拔了鞘再比试,结果辛渺那把宝剑已经不容小觑,既然她已先拔了剑,就冲着那锐不可当的剑锋,他也不能小看了她。
“行行行。”辛渺也似模似样的做了个起手式,她如今用的还是学的第一套无名剑法,朴实无华,已经练得很扎实。
但这种基础使用得有些简陋的剑法,在白玉堂这样的高手面前,那就太不够看了。
白玉堂试探了两招,就基本已摸到了她的底细,辛渺的身法招式都用的很基础,而且烂熟于心,应用自如,接他的剑不用想就能自然而然出剑,显然是练过了许多遍,他喂招过后陡然变一式,辛渺眼睛立刻大睁了一下,似乎是有些慌,但身体反应却很迅速的避开了。
不过她最大的问题倒不是学的剑法太基础不够用,而是她没有战意,也许是无意识的,总是躲而不是反击。
这才是真叫白玉堂有些无奈的一点,如果是刚摸剑的小孩儿,实战迎剑心里害怕就很说的过去了,毕竟他们手里的武器可都是挨着一下就得见血的利器,害怕是人之常情。
看来辛渺还真是个生瓜蛋子,白玉堂对她的期待骤然从武学天才降到初学者之后,倒也得勉为其难的承认,她起码用剑招非常扎实。
白玉堂自然是不满足于此,他眼睛一眯,整个身法气势顿时大变,剑光如雪一样朝她扑面而来,舞得密不透风,真是猝不及防,躲也躲不过去。
辛渺整个显然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肉眼可见的慌神:“等等!”
这也太犯规了吧!
情急之下,辛渺不得不下意识催出一股内力来,纯属条件反射,青鸿剑骤然发出一声铮铮清吟,裹挟着磅礴的气势,剑尖一往无前的直直刺向前去。
白玉堂的那密不透风的剑阵几乎是一触即破,青鸿的剑锋之上仿佛有着万钧之力,根本不是凡人能相匹敌的力量,瞬息之间就破开了死局,白玉堂大惊,手腕翻转,画影剑抵着青鸿的锋刃,斜斜的划开一串耀眼的火星子。
他瞳孔骤然睁大,心里还有些不可置信的震撼,青鸿剑险险的从他脸颊侧滑过,其实并没有真的碰到他的脸,但那剑气如虹,他只感觉微微的一痛。
辛渺这一剑出去,根本没办法游刃有余的收回来,眼见着剑尖冲着白玉堂去了,咫尺之间,她心跳都快失速了,还好白玉堂果然身经百战,微微一侧躲开了,将这万钧之力四两拨千斤的化解了,而她自己整个人都撞了上去,只感觉白玉堂整个胳膊肌肉紧绷,坚硬如真铁,显然也是费了大劲,后怕得差点叫出来。
白玉堂保持着一脸惊愕之色猛地转过头来,咫尺之间四目相对,只感觉自己胸口狂跳,一看辛渺也是双目圆睁,很惊恐的样子,视线一下子落到他的脸颊上,顿时又倒吸了一口凉气:“你受伤了!”
白玉堂回过神来,才感觉颊边刺痛,似乎确实有血顺着流出。
他胸口咚咚狂跳,才见辛渺一下子收了剑,胸口起起伏伏,被吓得冷汗都出来了,嘴唇发白,眼圈仿佛还有点红,握剑的手抖了两下:“我刚刚差点就把你给刺中了!”
如此惊险,白玉堂也实在是始料未及,但辛渺反应这么大,也让他有点慌了,下意识抬手一抹,指尖上一片红艳艳的:“没事,小伤!”
他抬眼去瞧辛渺神色,多少有些发憷,怕她哭出来。
辛渺余惊未悸,但也没哭,白玉堂疑心她眼底亮晶晶的是眼泪,但她闭着眼深呼吸了两下,像是缓过劲来了,立刻上来拉他:“我给你上药,快走。”
白玉堂顿时愧疚起来,她的手拉着他的手腕,非常用力,可见还是被吓着了,就任由她急匆匆的将自己拉回房里去,又拿出碘酒棉签什么的来给他上药止血。
她一句也没埋怨白玉堂,就是看着他脸上那一道血痕时,还抿着发白的嘴唇,紧蹙眉头,十分后怕。
“怪我是我小看你了,没想到你还有如此惊世一剑,就是比起那白云城主的天外飞仙,也不差什么了,咦?你难道和叶孤城有什么渊源不成?”
白玉堂故作轻松打趣她,辛渺果然横了他一眼:“你可别说话了!还天外飞仙呢”
蘸着药水的棉签轻轻的按在伤口上,有点刺痛,白玉堂看她神色恢复如常,也心安了。
辛渺舒出一口长气,长发凌乱,簪子也簪不住了,滑落了大半下来,披在肩膀上,落在脸颊边,她一呼气,就跟着乱缠,白玉堂斜眼看着,忽然伸出手来,帮她把那缕乱发往后一拨,十分顺手的将她发髻上摇摇欲坠的金钗推了推。
做完这动作之后白玉堂才发觉十分不合适,耳朵立刻发起烫来,辛渺涂完药水,也已收回手,神色还恹恹的,根本没注意。
她将棉签一扔,才有空将慌乱中随意放在茶几上的青鸿剑收回鞘中,白玉堂别别扭扭的说:“你别想了,习武之人哪有不受伤的道理,你见了我受伤都这样,以后自己伤了,可怎么办?”
辛渺没好气,但语气还是绵软的:“受伤是什么好事吗?你别说了,都这会儿了,还是早点休息吧。”
白玉堂察言观色一番,她神色倒还平常,应当不至于被这一吓就再也不敢舞刀弄枪了。
他倒有满腹的疑问,但天色已晚,白玉堂就像是忽然发现他和辛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了似的,浑身不自在起来,更不好意思留了,自拿起画影剑飞快回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