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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幕浓黑,整座城市也陷入了沉睡。
某个出租屋内。
所有的窗门紧闭,就连周遭的空气也因此凝滞。
而就在客厅的正中央,一个身材魁梧高大的男人正歪倒在客厅那张暗红色的布艺沙发上。
——这玩意儿也不知道当中转了几手,红色的沙发套上沾染了污渍,显得既深浓又暗淡。它沉默地盘踞在客厅的正中央,像是一汪陈旧的血。
不过它的使用者很显然并不在意这些细节,他正侧身躺在上面,双眼紧闭,却睡得并不算安稳。
——只见此时他的眉心蹙起,牙齿却咬得很紧。同时,紧实的手臂上青筋暴突,仿佛泥足深陷,无处可依。
“……等等……”
“我会杀了他们……绫香!”
“……”
天光葳蕤,现在正好是黎明破晓的时分。
最深重的黑暗已经过去,淡金色的天光透过百叶窗的间隙毫无保留地印上了伏黑甚尔闭合的眼皮。
他瞬间睁开眼睛。
伏黑甚尔身姿矫健,眨眼间就翻身坐了起来。他浑身的气势紧绷,绿色的瞳孔清明又凶狠,半点都看不出来是刚从睡梦中醒来的人。
但是很快,那抹和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锋芒就像是朝露一样从他的身上消失了。
伏黑甚尔缓缓眨了一下眼皮,忽然抬起手,用力抹了一把脸。
“真是,睡糊涂了。”
——要不然怎么老是梦到曾经的事情。
混乱的记忆彼此混淆,就像是白昼和极夜轮番交替,长此以往,他早就已经分不清其中的区别了。
曾经被绫香羡慕的特殊体质在这个时候更像是刻入血脉的诅咒,他永远精力充沛,身体强健的堪比钢筋水泥,就连万能的酒精也无法麻痹他的大脑,于是只能困在日复一复的反复拉扯。
这种拉扯无人察觉,他更懒得主动表露。
好在世界上能麻痹人神经的不止有酒精而已,伏黑甚尔很快找到了别的替代方式。
无论是浑浑噩噩或者后悔莫及,其实都没有意义。比起那些,还不如梦一梦这一期双色球的开奖号码。
想到这里,他眼神重新变得倦怠又阴郁,随手拿起掉落在地上的靠枕垫在腰后,他点开手机,上面是委托人的汇款信息。伏黑甚尔甚至都懒得看一眼具体金额,眼皮都不眨得就将钱全部都扔到了赌博网站里。
伏黑甚尔是世界上最朝不保夕的赌徒,所以下注的方式从来都是allin。
无论多少钱,到他手里,下一秒就会被挥霍一空。
挥金如土,岌岌可危。
反正他也再也没有存钱的理由了。
积攒和克制是世界上最愚蠢的习惯,不如及时行乐。
伏黑甚尔长腿抵着茶几,随便地划拉了两下屏幕,刚想把手机扔开。但就在熄屏的前一秒,有电话打了进来,是那个经常和他合作的任务中间人。
——算是中介的一种,作为连接杀手和雇主的唯一桥梁,这些年他没少从甚尔身上吃回扣,甚尔心里清楚,但大部分时候懒得和他斤斤计较。
“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