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手捂着额头,一手撑在被褥上。
当他回忆起自己昨夜的窘状时,忍不住低头,用手捂住脸,另一只手攥紧腰间的被褥。
他实在是不敢相信,昨夜那个杜明兆会是这样的自己,与鱼师们其乐融融、欢聚一堂。甚至为了一口吃的,还用筷子在餐桌上打起架来。
想到这一幕肯定被郑琬看在眼里,他觉得自己的脸现在就可以不要了,他还怎么在大家面前维持自己主簿的尊严啊!!!
杜明兆伤心了一小会儿,很快就恢复回来,用舌尖舔舔嘴唇,开始回忆那顿让自己本性暴露的美食——蒜香红螯虾和麻辣红螯虾。
他还是第一次吃到如此迷人的美味,比起这两道菜,以前吃的是什么东西。
如果说昨夜想要邀请郑琬负责小宴是醉酒的话,那么今天他清醒过来之后,觉得这个提议还挺好的。
并且他还因此想到了一个可以解决现在都水监遇到的难题的法子。
想到昨日制定禁渔区域之后,同僚们唉声叹气的模样,杜明兆飞快地穿戴上自己的官服,匆匆洗漱一番之后,迅速赶往都水监。
仆人那句想要留他在家中用朝食的话,就这样被吞回嗓子眼。
等杜明兆真正来到都水监之后,又开始踌躇,他很担心自己的话在崔监丞的眼里,看成是对崔氏的冒犯。
还不等他继续在正门站着纠结一会儿,跟在崔知韫身边服侍的小厮就已经走到杜明兆面前,喊道:
“杜主簿来了,崔监丞找主簿有要事相商,还请杜主簿速速前去。”
杜明兆的思绪立即被这句话打断,习惯性地点点头,然后朝着崔知韫的办公地点。
等到他来到房门口的时候,才注意到,这一次崔知韫不止叫了他一个人,里面还有零零碎碎的好几位官员,品级都在崔知韫之下。
其中以河渠令为首,他看着这样的场面,首先朝着崔知韫所在的方向行礼,“拜见崔监丞!”
崔知韫抬头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杜明兆有眼色地立即站到河渠令身旁,不知不觉地靠近对方,好奇地问:“卢河渠令今日怎来的这么早?”
闻言,卢清掀了掀垮塌的眼皮,抚着长髯,抛给杜明兆一个你懂的眼神。
见状,杜明兆感受收敛自己脸上轻松的表情,他知道今天把人聚在一起肯定是有大事,说不准结束的时间比昨天还要晚。
同时也比较麻烦的是,他今天忘记吃朝食了,要是待会儿出丑怎么办?
其他人可不知道杜明兆此刻内心放飞的念头,都在思考今天崔知韫会准备说些什么。
要是没记错的话,他们昨日才商议完一件大事,具体的细则还未发放下去。原本今日他们就是准备做这个工作的,现在看来是还要有其他的事情要忙。
崔知韫一边在纸上写着东西,一边在观察每一个进门的人。
当他要求到达的人都出现之后,他立即停下手中的笔,抬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一众人等,开口道:
“今日一大早将诸位请来,是有一事相商。”
闻言,在场的人都有一定的心理准备,微微颔首,示意崔知韫可以畅所欲言。
崔知韫看着这一幕,立即继续说:“是为了昨日所说的开源节流之事。依据户部所言,除了给各司鱼类供应的银钱会被限制之外,或许诸位的月俸也会受到一定的影响,并且我们都水监的船舸都要定期进行修缮。
昨日本官将每年我司需要的各项费用整合对比之后,发现我们今年银钱的缺口不少,不知道大家心中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助都水监度过难关的想法?”
一听这话,在场的人顿时就恼怒了,在心中不停地唾骂户部的人不干人事,甚至还有那小声嘀咕出声的。
“就因为我们在管理漕运的时候,发现了转运私盐的商贩,就要把我们都水监的银钱都控制了,该不会私盐案就有户部的人在参与吧?”
“你说的有道理,不是心虚的人怎么会如此办事?这不就是给我们留下把柄吗?”
“某看户部的人说不准是给了当了枪使,冲锋陷阵在第一位,崔监丞可不是那种忍气吞声的人。”
“那还能怎么办?若是这是崔相的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