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焦作归来,正与一众官员将领议事的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寻了个借口遣散了众人,召了焦作去书房议事。
焦作一路风尘仆仆赶回来,但终于见着了永安王,却是迟疑了一下方才开口:“王爷叫属下查的两桩事,都已经有了线索。”
“说来听听。”李凤歧坐在桌案后,叶云亭在他身侧,两人神情不自觉沉凝,竟然有些相仿的气势。
焦作神情微凛,将小心藏在怀里的画像拿出来,递给李凤歧,方才开始说起查探的过程。
“属下到了上京后,先想办法寻了当年东宫与王府的旧人。结果发现那些旧人不是灭了口,便是销声匿迹了。辗转许久,方才寻到了一位老宫女。”
那老宫女在出宫之前,就在东宫伺候着。只不过她并不得重用,只是个普通的宫女。在焦作的威逼利诱之下,她说了许多从前事。
据她所言,先太子妃与老王妃关系非常好,又因为几乎是前后怀孕,时常约着小聚。但凡是太子妃得了什么好东西,都要给老王妃送一份去。当然,这是那老宫女一开始试图糊弄焦作时所说,但也叫她后面的话更具有可行度。
老宫女的品级不高,只能在外头伺候着。东宫走水那一日,她恰好不当值。只是那一日先太子的死讯传来,本就快要生产的太子妃受惊难产,不少宫人心中惶惶,都聚在靠近太子妃寝宫的地方,想要探听太子妃的情况。
——太子身亡,太子妃要是再出了事,她们这些伺候的奴才,恐怕以后的日子就难过了。
太子妃的寝宫里惨叫阵阵,稳婆宫女进进出出,而她们这些低等的宫人,也在外头从天亮守到天黑。老宫女那时心里也慌,想着万一太子妃真出了事,恐怕这东宫就要变天了,她趁着大家没注意的时候,悄悄溜回了住处,收拾了细软,准备形势一有不对,便趁着天没亮逃出宫去。
结果万万没想到,她摸黑收拾细软时,却意外看见太子妃的贴身嬷嬷。抱着一个襁褓匆匆忙忙地从宫人们常常出入的侧门离开。
她当时尚且不明白发生了何事,只想着连太子妃的贴身嬷嬷都逃了,恐怕要出大事,便也摸黑跟在嬷嬷身后逃了。出了东宫,她就没敢再跟,自己寻了个方向逃走藏身。结果她藏了一夜,正准备寻机离开上京时,却听说东宫走水了,太子妃与那刚生下来的胎儿一尸两命。
直到此时她才意识到了不对,那晚太子妃的贴身嬷嬷明明抱着个孩子逃出了东宫,而东宫只有太子妃有了身孕……她猜到自己恐怕是不小心撞破了一个秘密,生怕被灭口,便匆忙逃出了上京。之后躲藏许久,发觉并没人抓她,方才回到老家,隐瞒了东宫的经历嫁人生子。
大约是这些年过的太太平,被焦作找上门来时忆起旧事,太过慌张露出了破绽。
焦作一番威逼利诱,才逼迫她吐露了实情。
“她可看见那嬷嬷往哪边去了?”李凤歧问。
“往东。她当时是与嬷嬷选了个相反的方向逃的。所以记得很清楚。”
“出了东宫往东……”李凤歧眼眸微垂:“永安王府就在东边,”
焦作暗暗吸了一口气,见他冷静的模样,猜测王爷恐怕早有预料。想了想,还是继续道:“那嬷嬷在走水之前就抱着孩子逃走,恐怕是先太子妃早有所觉,所以命心腹暗中将孩子送出了东宫。”
听闻了丈夫的死讯,受惊难产。在如此境地,却还能料得先机,早一步将孩子送出东宫,先太子妃亦非寻常人。
而那孩子匆忙间会被送往何处,照老宫女前头所说,除了永安王府不做他想。
李凤歧手指微紧,沉默片刻,才将焦作递过来的那张纸打开,上头乃是一张画像:“这又是什么?”
“是先太子和先太子妃的画像。属下找了许久,才找到这一张。”他皱着眉道:“先太子和先太子妃的画像都被特意销毁了,据说是成宗皇帝当年突闻噩耗,伤心不已。为了不触画伤情,将所有的画像都毁了。”
他瞧了李凤歧一眼,方才壮着胆子说出自己的猜测:“我觉着……王爷的眉眼,与先太子以及先太子妃极为肖似。”
这种肖似不单单是五官上的相似,而是神韵与气质。
若是不熟悉的人来看,绝不会觉得王爷与画中人有什么相似,可是熟悉的人却能一眼辨认出来,王爷的眼神与先太子极像,嘴唇却与先太子妃一样……
他再联想到王爷那个据说出生就夭折了的兄弟,脑中惊骇的猜测一个接着一个,几乎已经摸到了真相,却又死死的压了下去。
此事一旦成真,恐怕能颠覆整个北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