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长负所需要的,会喜欢的,只会是一个能够无条件信任他,理解他,不离不弃的人。
而自己的爱,只会给曲长负带来烦扰和麻烦,又如何能去声声质问对方为什么不肯接受呢?
可惜,很多东西是不能挽回的,即便现在懂得了,他也永远都在错过。
而眼下唯一能做的,不再是想方设法的占有,而是尽可能为喜欢的人分一分忧。
齐徽说道:“他们既然并未刻意遮掩,那怕是用不了多久,陛下也会知道了。你继续令人关注着,另外将在附近可以调动的暗桩都转往惠阳,直接去找曲大人,听他差遣。”
李吉十分惊诧,犹豫了一下道:“殿下,若是如此,那只怕机密泄露,这些桩子就算是都废了。对咱们的情报网来说损失很大。”
齐徽道:“国难当头,若是计较这些私人得失,孤与齐瞻又有何两样?去罢。”
他负手回身,望一望自己刚才走出来的宫殿,冷冷一笑:“更何况,孤瞧着距离陛下南巡的日子可是不远了,咱们也得早做打算啊。”
谢九泉出兵之后,惠阳城中的消息也很快传到了其他未经召见的人耳中。
苏玄快步走进质子府,等在门口的下人迎上来,直接将他带进了李裳的书房。
李裳对苏玄一向礼遇,瞧见他便朝自己对面的座位上比了比,笑着说:“你来了。”
苏玄直截了当:“前朝的事我已经听说了,殿下,齐瞻提出请皇上迁都的计策,你事先可知情?”
李裳道:“那是自然。皇上若是不在宫中,很多事情都会便利许多,这是很重要的一步棋,不是吗?”
苏玄道:“但如果皇上真的答应这样做,那么必然会有一部分兵力抽调回来护送圣驾,也就等于是放弃了北部。这会使惠阳孤立无援!”
李裳打量着他道:“瞧把你急的,孤立无援便孤立无援呗,关咱们什么事呢?”
他半开玩笑一般:“还是说……惠阳城中有什么叫你放不下的人,因而担忧?”
苏玄神色不变,没有半点迟疑:“玄父母俱丧,家中无人,何来有放不下之说?可是殿下不要忘了,你帮助齐瞻的本意,是要他在登基之后全力支持你回国夺位。如果郢国经过连番战事,元气大伤,他日后接手了这个烂摊子,还能全心助你吗?这就本末倒置了!”
他如此坦然,反倒是李裳卡了一下,说道:“亏得有你提醒,这个问题我倒是当真不曾想过。”
他沉吟片刻又道:“但现在齐瞻在皇上面前把该说的话都已经说了,眼下迁都与否,不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只有静观其变。”
“至于郢国若是元气大伤,齐瞻才更加会需要我梁国的支持来对抗外敌,他总不能对我过河拆桥,你也不要太过于担忧。”
苏玄叹了口气,说道:“殿下,主要是这件事我事先根本就不知情,猛然听闻消息,难免惊诧。你应该提前知会我一声。”
李裳确实是跟齐瞻合计好了,为了防止节外生枝,就没跟苏玄说,但对方这样直接的说出口来,难免让他有了几分尴尬。
“这……”
苏玄道:“下官一向认为,真心合作就不能留下心结,时时刻刻都要把该说的话说明白,才不会产生误会,因而直言不讳,请殿下勿要见怪。”
他神色平静地道:“殿下,请你放心,你的母妃对我母亲有恩,我在郢国初入官场,为民请命反倒被关入大牢,也厌倦了这种黑暗,所以才想为自己寻求可以施展抱负之处。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我没有理由背叛你。”
苏玄这样直接的把话说明白了,也让李裳没办法再说其他的了。
他道:“我明白。这回也并非是不信任你,只是我到底有些心急了。下回再有什么事,第一个与你商议便是。你有国士之才,我又怎会不以国士之礼报之呢。”
等到苏玄走后,李裳忍不住舒了口气,发现自己竟然被这名手下的气场给压制住了。
这人的温雅不过是表面的伪装,骨子里可实在非常强势啊。
他不由摇了摇头,低声叹道:“苏玄啊苏玄,你心里究竟在琢磨什么呢?不露破绽,忧我所忧,难道我当真应该全心全意地信你?”
苏玄走出质子府,脚步微微停顿了片刻,然后没有回头,又继续向前走去。
李裳即使满腔算计,但这一世到底还是年轻,在他的不断催化推动之下,行事颇有些躁进。
这其实对于苏玄想要达成的目的来说,是件好事。
但他绝对不能让对方的行为伤及曲长负,这也是苏玄全部的底线。
所以他才会难得展露锋芒,强势地逼住李裳,迫使对方将所有的行动都提前告知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