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长负道:“谢博俊王夸奖。”
赫连素达眼珠一转,冲赫连耀道:“大君,您新找的这名侍卫功夫不错,不如让他和我的手下比试一场,大伙图个乐子。”
曲长负尚未拒绝,赫连耀已经想都不想地说道:“不,这不是能让你取乐的人。”
他看了曲长负一眼,那语气不知怎的,竟似还有几分自豪:“况且他性子古怪,从来不和人比试,算了吧,博俊王。”
说完之后,他冲着曲长负说道:“走罢,咱们去别处瞧瞧。”
赫连耀对于这名侍卫的回护十分明显,看在别人眼里,不会往其他地方想,只会觉得他是故意以此来扫赫连素达的面子。
见到两人转身要离开,众人都弯着腰恭送大君,便有人在人群中小声议论道:“一个侍卫,哪来这么大的架子,不比,怕是心虚了罢。”
“就是,方才那一箭,怕是瞎猫碰着了死耗子,这才给撞上的。”
“看着小子的身板,哪里像个侍卫,脸也眼生,怕不是个兔……”
赫连耀脸色一冷,正要说话,曲长负却忽地转身,冲着赫连素达微微笑道:“博俊王,您请看。”
赫连素达愣道:“看什么……?”
他话音未落,只见曲长负三支箭搭上弓,几乎根本就不用瞄准,五指一松,长箭不偏不倚,正好便射穿了那三名说话人的帽子。
对方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觉得脑壳一沉,将帽子摘下来一看,才发现上面多了一支箭。
最难的是,三支箭有远有近,有高有低,力道却全都控制的恰到好处,既没有把帽子打掉,也没有让长箭穿透帽子到处乱飞。
赫连耀丝毫不限制曲长负的行为,反倒笑了笑,率先喝彩道:“好!”
又大君这么一说,其他人就不敢吭声了。
赫连素达惊愕地半张开嘴。
他虽然不够心思细密,但却有着属于武者的敏锐神经。
当长箭从面前飞过时,那种熟悉的冰冷凌厉之感,以及几乎让全身上下都发麻的震骇惊悚之感,这么多年来,赫连素达只从一个人的身上体会过。
那就是如今应该已经死在赫连英都围剿之下的曲长负。
他忍不住盯着对方远去的背影,试图辨认什么,却只觉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不清。
到了数步之外,曲长负同样回头,向方才那片草地投去一瞥,目光中早已经尽是冷意。
他没有救方才那名少女,而是冒险给了对方一个痛快的死法。一是她一心求死,二来她身为叛党中的一员,若不处置,也难以服众。
这些部落民族的人缺乏教化,骨子里还保留着兽性,手段一向残忍,而且热衷于烧杀抢掠。对待同族尚且如此,昔日对付中原的时候,只有更加狠毒。
上一世他悉心教导赫连莳罗,就曾经被人劝说过,认为曲长负所做的一切是白费功夫。
强壮的民族终将吞灭弱小的民族,弱肉强食是必然的规律,也是进步的需要,他应当顺其自然,而不是如此耗费心血经历,去徒劳地阻止。
曲长负当时赞同了他的说法,并客气地请他将自己柔弱的妻子与刚刚出世的儿子送到南戎的军队中去,体会一下弱肉强食造就的伟大进步。
他不知道这种由杀戮带来的进步意义何在,也无法做到将人按照强弱分为三六九等,每一条生命,都有活下去的权力,也有绽放出奇迹的可能,不该被随意剥夺。
大概是注视的太久,一只大手伸过来,虚虚地挡在眼前。
“老师,我知道你帮了她。别再想了,看多了鲜血,晚上你会睡不好旳。”
赫连耀柔声说道:“走吧,我陪你去看一看那边的风景。瞧,牧人们正在放羊,有一批新生下来的小羊羔,十分可爱……”w,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