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绎显然已经把事情跟谢同说了,他的脸色极为难看。
一进了大厅,谢同就大步走到了曲萧的面前,二话不说,拎起他的衣领,重重就是一拳。
曲萧猝不及防,头被谢同打的歪了过去,半边脸都肿了起来。
“这一拳是替你妻子打的!”
谢同犹不解恨,又抬起手来:“这一拳是替你儿子打的——”
曲萧却在第二拳的时候反应了过来,抬手接住了谢同的拳头,将他推开。
他往旁边吐了口血沫子,讥刺地说道:“你有什么资格替我的妻子儿子出头?倒是你若要说,那边坐着的是你儿子,方才挨这一拳,当我认了。”
曲长负皱起眉头,宋蕴恼火地说道:“你说什么!”
谢同却冷笑道:“我就是要替他们出头又如何?如果早知道你是这种多疑阴毒又自卑之人,我就是说什么,当初也要阻止她跟你成亲!”
他未回头,沉声道:“宋二哥,请夫人回避一下罢。”
宋鸣风叹口气,冲着妻子摆了摆手,让她退到后面。
谢同顿了顿,则在曲萧充满疑虑与敌意目光的注视下,将自己的腰带解开了。
他的裤子滑落在地上,露出残缺的男□□官,那伤口显见已经是陈年旧伤。
这件事,除了谢同自己,只有宋鸣风和无意中撞见过谢同洗澡的宋彦是知情人。
这么多年下来,甚至连宋绎、宋蕴和曲长负都从未听闻。
毕竟对于任何一个男性来说,这都是一种极大的耻辱。
谢同也曾经对此事百般回避,视为奇耻大辱,但此时此刻,他的心情却异常平静。
如果当年自己能够再坦诚一点,或者采取另外一种方式,今日很多人的命运都将会不一样。
曲长负跟他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但谢同看着他长大,情分早已胜似亲生父子一般,他一直很羡慕曲萧,却没想到,曲萧竟然这样对待自己的妻儿。
谢同垂下眼,将衣服穿好,平淡道:“当年,我在战场上不慎踩到了火药,伤及身体,无法人道。就是因为这伤,我才会托词要为别的女人终身不娶,让小琬彻底死心。这件事,当时的战友和军医都是知情的。”
曲萧定定地站在那里,眼神放空,好似已经化成了一尊石像。
宋鸣风也站起身来,缓缓说道:“我小妹的性格向来都是如此,对待亲近的人,不会有多少心眼,有什么事情也不会欺瞒。她连自己跟谢同的旧情都对你坦诚以告,若这孩子果真不是你的,她又怎会不说?”
他的语气中带着压抑的愤怒与痛楚:“偏生你们甫一成亲,她就有了身孕,偏生兰台是早产,你便因此产生疑心了吗?”
“曲萧,我宋家的女儿既然是嫁不出去,也绝对不会用这样的方法算计夫婿。我不信小妹会做出这种事,你若仍是存疑,今天咱们就把什么都验个清楚!”
他挥了挥手:“来人,拿碗水过来!”
几只一模一样的碗被端过来,宋鸣风当着曲萧的面,亲自将这几只碗随意移动和交换位置,直到难以区分之后,才令人拿着壶一一将水倒入。
曲萧几乎是在宋鸣风的呵斥下,木然将自己的手指刺破,挤了一滴鲜血进去,其他人也纷纷如此。
他看见,曲长负的血跟谢同、宋鸣风全不相融,到了他这里,父子两人的鲜血立刻融在了一处,再也难以分开。
原来从始至终,曲长负都是他的亲生儿子?
而他,却猜疑妻子多年,更下毒害了当年无限疼爱的长子,以至于他落下病根,妻子也因当初思念走失的儿子,抱憾而终。
曲萧盯着那碗血水,仿佛里面倒映出了什么恶鬼一般,然后他退后两步,忽然转身,踉踉跄跄地跑了。
宋绎站在他旁边,抬手就要拦:“哎,你干什么去?这样就想走了?!”
曲长负却抓住了他的手臂,说道:“四表兄,随他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