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往往都是不知足的,有了对比,自然就有不满。
别的皇子倒也罢了,太子更不用提,可偏偏就有一个安王三不五时的在他的跟前晃悠,大皇子能不受刺激么?他原本就对自己的出身不满,更忌讳别人提起。太子他不敢有什么异议,毕竟那是皇上亲口定下来的太子,可是对于安王,他就没有那么客气了。
在大皇子看来,安王不过是靠着一个好母家罢了,别的什么都比不上他。
可偏偏就是从一个好肚子里出来了,所以安王事事都能压他一头。即便是在皇上面前,安王也是除了太子之外最受宠爱的那一个。
就更别提皇太后对安王的种种偏心了。
所以其实在所有的皇子之中,大皇子最厌恶的那一个,就正巧是安王。
如今大皇子看着站在自己对面面色平静的安王,心中的恶意和快意便愈发的浓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这辈子最痛恨的那个人就要在自己手里死去,如何能不让人快意?
他握紧了手中的剑,毫不犹豫的朝着自己三弟的胸口刺了过去。
鲜血迸出,温热的血液洒在了大皇子的脸上,让他的眼睛变得通红,甚至连眼前的景色都看不太清了。等到他凝神定睛,仔细看过去之后,不由得大叫了一声。
那把剑刺中的并非是安王,而是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洛青玉。
那一把剑正正的插中了她的胸口,即便此时有绝世神医,估计也只会摇头叹气了。鲜血染红了她身上的衣裳,此时的洛青玉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软软的瘫倒在地上,双手捂着那出血的伤口。
大皇子的表情有些呆滞,他不明白洛青玉是怎么忽然出现在这里,而他又偏偏刺中了她的。
直到她看到了伫立在一边隐藏在黑暗里的洛青菱,他才忽然明白,洛青玉的出现并非是偶然。
想到这里,大皇子不由得愤怒了。洛青玉跟了他多年,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一块儿长大的,虽说大皇子素来有些狠心,但毕竟对洛青玉还是有些感情的,更是有些愧疚的。
如今瞧见洛青菱为了救自己的男人,亲手把自己的姐妹给推了出来挡剑,不由得鄙夷万分。
他却是未曾想过,自己将洛青玉软禁了十数年,不让她出门,更没给她名分,又是如何的狠心。若不是洛青菱后来将洛青玉给接了出来,怕不是洛青玉这辈子都难以瞧见外头的风景。
也只有洛青玉那般传统又善良的近乎软弱的女人,才能够忍受这样日复一日的等待和煎熬。
而洛青菱之所以站在一边没有跑出去,是因为洛青玉恳求她不要出去的。
洛青玉只是软弱,并非愚蠢,很多事儿她心里头明白。大皇子娶了厥尊公主却要把她给藏起来,这其中的意思谁都能明白。便是再如何软弱的女人,碰上这样的事情也依然会被伤的。
这些日子以来,洛青玉始终觉得自己似乎是生活在油锅里一般,煎熬得很。
这么多年的禁足生活还不至于逼疯她,但如今这短短的几个日子,便让洛青玉觉得再难活下去了。
一边是让她愧疚的亲情,一边是让她难舍的爱情,可是偏偏大皇子就和她愧疚的亲人对立起来,这让她如何能取舍?
最终让洛青玉下定决心的,还是大皇子要出兵逼宫的消息。
她想用自己的鲜血洗刷大皇子的罪孽,更重要的是,她如今已经全然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
洛青菱并不是一个特别狠心的人,尤其是面对和自己调换了身份的洛青玉,瞧着她吃了这么多年的苦,更是不忍心让洛青玉受更多的苦的。
然而眼睁睁的看着洛青玉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洛青菱也动摇了。
有的时候,并非是活着才更好,有些人活着就是煎熬,留住他的命岂不是亲手把他往油锅里扔么?
洛青玉想出去,洛青菱拉不住,也没有理由能够拉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洛青玉闯到了众人之间,撇过脸去不忍多看。
朝堂之上忽然出现了一个女子,所有人都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可是没有谁开口斥责。
大皇子看了躺在地上的洛青玉一眼,就连蹲下去扶一下的意思都没有,只是冷眼看着,眼神有些复杂。
他昂着头看着安王,连面上的鲜血也不擦上一把,显得他整个人的表情都有些狰狞了。他跨过洛青玉的身体,毫不理会洛青玉哀求的眼神和眼角的泪滴。
“莫晨!今日之事皆因你而起,这女人的死也都是你的错!若不是她为了保护你,又如何会死在这里?”
大皇子颠倒是非黑白的本事比起他其他的本事可是要强上许多,如今已经没有谁来反驳他了,他自可以说个痛快,“今日,本王便要替父皇揪出这朝中的乱臣贼子!”
他顿了顿,接着说了下去。
“皇三子莫晨,为人奸猾狡诈,父皇尸骨未寒便伙同逆贼伪造圣旨!本王对此深感痛心!父皇的音容笑貌常在眼前,然而这朝堂大殿却已被贼人玷污,必须用贼人的鲜血才能洗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