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如果换成另外一个人来听,大概是要问他两者之间究竟有什么不同的,不过洛青菱听懂了。她笑了笑,将床头的那本山川游记给压在了枕头下面,静静的躺了下来,说了一句“睡吧。”
接下来的几日,安王都很闲散,除了要每日进宫守孝之外,便再也没有别的事情了。
比起忙碌的太子和大皇子以及朝中的众臣们来说,安王闲散的有点太叫人嫉妒了。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私底下不知有多少人在嘲笑安王的这种闲散。
忙碌从另一方面来说,是重要和有事做,闲散从另一方面说,是已经被放弃了希望的。
没有人再去注意安王了,因为朝中此时此刻正在争吵着的事情,便是关于究竟是让太子继承大统还是让大皇子继承大统的问题。皇上的圣旨伴随着福禄的消失而彻底消失了,就算太子依旧是太子,但是已经有许多人在跃跃欲试了。
为了自己的欲望,为了自己的站队,为了自己今后的未来。
这些东西交织在一起,便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足以把所有人都给搅进去的漩涡。
在大韵京城里的形势如此热火朝天的时候,沉静了许久的鞑靼和南疆终于又开始动作了。先前因为大韵和吐蕃结盟的事情,两边都停下了脚步,只是继续骚扰。除了鞑靼那边有过艰苦的交战,其余的部分也都只是对边境的骚扰而已,战争原本就没有达到白热化的地步。
而如今,趁着京城里已经失去了皇上这个决策者,而另外两个有本事决策的人正在交战的时候,鞑靼和南疆同时开启了对大韵战争的脚步。
这是一个巧妙的时机,因为大韵已经沉浸在内斗的过程里,很难注意到他们了。
直到他们选择了这样的时机出动的时候,整个大韵的朝堂都沉默了下来。
是啊……他们遗忘了,在大韵的四周还有着虎视眈眈的敌人。不过这样的外部刺激并没有让朝堂上的人变得团结起来,反而争夺的愈发激烈了。
在这样的时刻,他们愈发的需要一个人站出来解决困局。
可是那个人,他们已经有了选择,并不希望在这个时候是由另一个人上位导致他们从此的命运多舛,难以再享受如今的富贵荣华。
人都是贪婪的,而且都是自私的。
危机越大,恐惧越多,带来的动力也就越多,导致京城里的局势反而比战场上的局势更加激烈。
直到安王站了出来。
他带着吐蕃赞普和黎国女皇的信物,站在了朝堂之上,冷眼看着争吵着的那群大臣。原本一个个都德高望重自持身份,但是如今个个都脸红脖子粗,压根就不在乎自己的风度和形象了。
这都是因为利益驱使啊……安王垂着眼,眼底有着一抹讥讽。
他清了清嗓子,看着朝中的众臣们,开口说道:“你们真的就这么着急把皇帝给选出来么?还是说……连国都没有的时候,皇帝这个位置还是那么有用?”
安王的讽刺让所有人的住了口,看向这个原本被他们忽略了的三皇子。
“如今大韵南北两面都面临着战争,百姓们都在吃苦,你们却还在这里争夺什么皇位!不觉得太可笑了一点么!”安王走到了众臣的中间,一字一句,语气沉重而激烈。每一个字都像是打在众人心间的重锤,每一个字都让他们不敢开口辩驳。
“国之不国,何以成家?”
安王说出了那八个字之后,把手中的信物举了起来。
“这是吐蕃赞普和黎国女皇的信物,他们同意了我的条件,和大韵联合起来,帮助大韵渡过这次难关。”他并没有说自己究竟是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才让对方同意他的条件的,也并没有说暗地里做这些事情的艰难,只是轻描淡写的拿出了自己的结果。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轻描淡写和这样的结果,足以让朝堂上的所有人哑口无言。
他们感到了羞愧,面对着安王的努力,他们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吐蕃的赞普也就罢了,对方原本就有和大韵联合的意思,只是一直断断续续的,没有个定势而已。可是黎国的女皇不一样,黎国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介入过任何一个国家之间的战争,能够说服对方,可以想象安王这段日子以来付出了怎样的努力。
所以此时此刻,安王站在朝堂之上,面对着文武百官,寂静无声却如此震慑人心。
那是一种无言的力量,他站在最高处看着下方,心头涌上来的是无穷无尽的思绪,仿佛天下尽在手中。
而下方的文武百官看着安王,心中的感受愈发的复杂了起来。整个朝堂静默无声,比起先前吵闹的如同集市一般的朝堂,简直是一种绝妙的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