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秋韵有些不敢相信,又有些欢喜,眸子里漾开了柔和的笑,也伸手揽住了明显撒娇的外甥女,方才还一直忐忑纠结的心,此时终于安了下来。
小女郎心满意足地抱着姨母,呼吸着姨母身上柔和的气息,整个人沉浸在姨母的春风般温柔的宠溺中,唇角笑意盎然。
她知道姨母方才在担忧不安些什么,盛京的确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也有许多她血脉上的亲眷,还有许多新认识的友人。
可这一切,都是比不上姨母的。
她要和姨母在一起。
姨母去哪里,她便要去哪里。
外甥女应下后,阮秋韵也并没有立即离开,她垂着眉,认真地听着外甥女说着这段时日的生活,待听到赵家大姑娘怀孕这一事后,柳眉微微颦起。
那位名唤赵筱的女孩子,也不过十六的年纪,嫁人也才已经一月余,就已经怀孕了?
书中赵家除了赵筠外的一众人,都是被一笔带过的,阮秋韵也并不了解其他人的最后结局,只是在听到年岁这么小的小姑娘怀孕时,心里总是有种荒诞感。
莫名的不安让阮秋韵更加揽紧怀里的外甥女,赵筠看过姨母书案上的诊籍,心如明镜,只轻声安抚道,“大姐姐夫家也是养着医女,姨母莫忧。”
虽然有医女未必一定会顺顺遂遂,可总归是多了一层保障的,赵筠在和大姐姐诶抵足而眠时也犹豫着叮嘱过了,可有很多事都不是人可以控制的。
年少成婚生子,的确是这个世界的常态,阮秋韵心中虽有些复杂,却并未思虑太久。
赵筠放下心,唇角微扬,不着痕迹地转着话题,说起了一些旁的事。
昏黄烛火下,柔美温和的妇人和灵动俏丽的女郎亲昵依偎着,宛如一对至亲母女,正端着茶盏走进来的翠云看着眼前的一幕,抿唇会心一笑,逐渐停下了脚步……
翌日一早
听了年轻郎君的话,正想去医女学堂蹭课的赵筠愣在原地,她眸色复杂地看着跪在地上已经狼狈不堪的两人,指了指自己,重复道,
“……你是说,姨父说这两人交由我处理?”
林樟,“是的,或打或杀或为奴,表姑娘可随意处理,还有两人背后的指使者马家夫人的处置,也尽听表姑娘的。”
赵筠眼眸睁大,语气迟疑艰涩,“……所以,这马夫人,你也一并捉来了?”
林樟面不改色,“还未,若是表姑娘愿意,属下可立即派人前去林氏拿人。”
两个跟人的林氏部曲身上都有林氏的族徽,还有昨日录下的口供……人证物证俱在,即便是朝官官眷,也都可让城坊军可禁军立即拿人。
赵筠很快便听明白是什么事了。
也很快联系起那日听友人说的事,所以,那位马郎君真的是发疯了?
赵筠眯了眯眼眸,立即婉拒了林樟的建议,也并不急着去寻马夫人对峙,只让林樟继续将这两个被捉的林氏部曲关押着。
林樟带人走了。
待前脚林樟刚走,后脚赵筠便让部曲去寻了家里的府医过来,认真地询问了几个问题。
“……可有药能够致人疯魔发狂?”府医垂眉敛眸,想了想,“禀表姑娘,能够使人发狂疯魔的药,这自是有的。”
府医慢条斯理,一一道来,
“诸如大风子、麝香、细辛一类,能够使人头痛难忍;麻黄、六轴子、曼陀罗一类,能够使人烦躁不安,失眠多梦;马桑叶、乌头一类,能够使人昏迷惊厥……”
“药物不可多食多用,若是多种药物杂糅在一起且日日供人服用,便容易出现疯魔发狂等诸多症状。”
头痛,兴奋,无眠,惊厥……这日日夜夜经历这一些,可不得会疯魔吗?赵筠了然地颔首,只撑着下颚,又问道,“敢问医者,这个疯魔之症可能解?”
“自是可以,疯魔之症若要维持,需得日日服药,若是断了足够时日,症状也会很快消失。”府医再次道。
所以药必须得天天吃,才能一直维持发狂疯魔……赵筠眉目微敛,若有所思。
……
自从那日派去的林氏部曲迟迟没有归来后,马夫人那本因为儿子疯魔发狂而变得激动愤懑的心绪,一下子平息下来了。
哪怕心中恨意依旧难消,可惧意却还是笼罩了整个大脑,平北王是世家中人人都畏惧的人物,马夫人自然也并不例外。
唯一的孩儿如今落得这般下场,即便是她心中惊惧,却还是彻底被愤懑蒙蔽了双眼。
回了娘家后,派了娘家部曲想要将平北王的嫡亲外甥女掳来惩治,可如今派去的部曲久久未归,肯定是被平北王的人捉住了。
自己定会连累了林氏的……接连两日,马夫人惊骇难言,坐立不安,犹豫了许久,正想去同哥嫂说清楚,却不曾想,被突然送回来的部曲打了个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