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蕾想也不想就道:“我不去。”
冷千山挖空心思,以为听了自己的谆谆教导,她总不该拒绝得这么干脆:“你知不知道白丽瑶喜欢我?”
“我知道。”
“你就这么放心?”
怎么可能放心。即使清楚冷千山对白丽瑶别无杂念,可白丽瑶给他打电话时,他的话语简短,态度却十分温和,不怪白丽瑶会喜欢他。想起白丽瑶给她看过的那张亲密合照,丛蕾巴不得他们这辈子都别见面。
但还有一个白采薇。
他说过,白采薇是他的知己,冷千山不是个感情外露的人,他能这么说,她的地位一定非比寻常,丛蕾不愿去阻挠。
让他在友情与爱情中二选一,他毫无疑问会选择她,她永远都会是冷千山的第一选项。但当那份“友情”割舍而去时,他未必不会心痛。一旦心痛,白采薇就成了白月光,时间可以把朦胧的好感酿造成深爱,也可以将她这颗朱砂痣,逐渐褪为蚊子血。
丛蕾主宰不了冷千山,能主宰的只有自己。倘若她真随冷千山去了,只会落入窘境。届时他们三个人把酒言欢,聊着共同的往事,共同的朋友,共同的理想,她杵在旁边,算个什么?
短短几秒内,丛蕾已经考虑得相当周全,她甚至挂了笑,表示自己对他充分的信任:“我当然放心。”
冷千山一掌盖住她的脸。
丛蕾的笑容是一张假面,随着她的皮肤纹路龟裂,松动,惹得冷千山汗毛竖起,仿佛在看鬼片,而她被孟宜安上了身。
丛蕾对他的心理过程全无所知:“你干嘛呢。”
冷千山神情莫测地盯着丛蕾,他想他必定在哪里见过她此时的表情。
宽容大度,浮云淡薄,这不正是曾经在他妈身上出现过,明知丈夫在外面乱搞,自己还若无其事的标准大奶画像?
合着丛蕾这是把他当冷世辉了?!
冷千山醍醐灌顶,随后气得想笑,让丛蕾陪他,丛蕾不愿意,同时又认为他不安好心,他简直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才好,再待下去,他很有可能抑制不住自己要把丛蕾的屁股打肿。他把丛蕾放回床上,给她掖好被子,冷着脸说道:“我不去了。”
“不是,你要去就去,我又没拦着你,你跟我甩什么脸子?”
丛蕾见他要走,火气也现了形,她已经够委曲求全了,难道还要她求着去他么。冷千山假都请了,明明就是安着心要去接白采薇的,现在来跟她装什么装?
“闭嘴吧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冷千山到底没忍住,在她额头上敲了个爆栗,“说了不去就不去,我今晚回去睡,免得你把我气死。”
“冷千山,到底谁得了便宜还卖乖,我都没气,你还先气死了?你自己做了倒赖给我,怎么会有你这种人……”
丛蕾七窍生烟,冷千山怕自己一回头场面就不可收拾,加快步伐离开,给她留下咔哒一声门响。
丛蕾的话音消散在寂寞的空气中,房间从未有过的静,仿佛全世界只得她一个人,恋爱的甜蜜不见了,她撞在了一块冰冷的铁板上。
施戚和叶柔在日本玩了半个月,他不许叶柔发朋友圈,叶柔的美照没有用武之地,和施戚闹了好几回,但闹也不敢闹得太过,毕竟施戚随时可以和她翻脸。他的阴晴不定,叶柔深有体会,不管是把她宠成掌上明珠,还是把她当做一只破鞋,全凭他的心情。
施戚从日本回b市后,再也没去过南城,孟宜安问了他两次,他都说自己忙,直到听邹静说邹海阳在医院里即将要住满半年,他才打电话问候了一下孟宜安。
“无论海阳有没有醒,你都要先把自己照顾好。”施戚话语关切,脸上麻木不仁,宛若分裂出了两个灵魂。
“我知道,七哥,”她还是那句话,“我这几天梦到海阳了,都是好梦,他说他马上就来找我,这次我有预感,海阳一定会醒。”
孟宜安说得那么坚决,在旁人眼中更像是一场自我催眠。果然,到了那天,邹海阳又一次让她的希冀落了空。
大家都明白,邹海阳几乎不可能再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