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带着桃夭绕过去,进入正殿,殿中檀香更甚,几名侍女添香擦地,各司其职,大宫女将她引入后殿,淑妃娘娘拨着手炉内的香灰,头也不抬,慢慢地说:“怎么还不请进来?”
一面说,一面要茶,方才看见顾清平,她已然叩首下拜,淑妃满面笑意,嗔道:“还不快扶起来。赐座,奉茶。”
顾清平告了罪,方才坐下,便将那件披肩取出,说:“这是娘娘要的披肩,昭仪不敢耽搁,绣完了忙叫清平给娘娘送来,还问娘娘的安,说恐病气染了娘娘,便不来拜见娘娘,还望娘娘恕罪。”她双手捧上披肩。
淑妃一面命人收了披肩,一面说:“她刚病了,不急这一时半会儿。你昨夜拦圣驾,雨那样大,可曾淋坏?你这孩子,怎么老实成这样,找不到太医,怎么不来找我呢。”她满怀关切,又褪下手上一串佛珠,叫人递给顾清平。
她说:“这是我礼佛时常戴的,好坏不论,到底染了佛气,便送给你,图个吉利。”
顾清平推辞不过,只得接下,淑妃又道:“我方才听闻皇后娘娘罚你禁足半月,你便回去吧。缺什么,打发人来向我要就是。”
淑妃一身素衣,钗环虽然简单,可件件都价值连城,她面上未施脂粉,慈眉善目地看着顾清平,倒真有几分禅意加身。
顾清平便辞出,这厢淑妃又端起茶盏,忽而一声轻笑。
次日清光甚好,早晨桃夭就打点好行装,拜别许氏后,主仆就踏上前往琼玉楼的宫道。
曾经她是不得帝王重视的公主,所以常常偷偷溜到琼玉楼看书,许氏知道,却并未阻止,如今正大光明地去,还有几分不适应。
琼玉楼中原先只有个老儒生看守书籍,连侍卫也很少见,可不知前月谁住了进来,侍卫比从前多了几倍,那个老儒生也不见了踪影。
顾清平有心寻访,可她自己人微言轻,几日下来根本得不到半点消息。
她心头微微沮丧,进了琼玉楼,早有皇后派来的侍女收拾好了房间,就在楼中一所小院内的二楼,清静得很,收拾完一切,侍女们就退下了,连桃夭也要离开。
桃夭不舍,悄悄地说:“殿下,奴婢明日带您最爱的拂春酥来看您。”
她眨眨眼。
人都走完了,楼里才显安静,她坐在书案前,窗外肆意生长着一株高大梧桐,梧桐那边,小院另一边,亦有一所小院,看不见有什么动静,她便收回目光,专心抄写起来。
入夜点了灯,那边小院里亦点起灯,还有人声,她这才知道原来那里竟有人居住。
……
三公主的禁足外加抄写冷清而又无趣,至于她夜拦圣驾所带来的风波早就在几日后归于平静。
无人知道,盛渊帝曾在琼玉楼中与人对过弈,就在顾清平禁足旁的那个小院内,不过帝王坐在树荫下,面前一副残局,并无人坐在他对面。
他却说:“朕亲笔书信,请求首阳先生下山,先生受首阳先生之命而来,却不是为朕而来,不知先生,何意啊?”
房中有清冷嗓音淡淡飘出:“陛下不是草民所要侍奉的君主,但是,明君就在陛下眼下。”
帝王拈着棋子,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