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片刻,刘悦蓁忽然明白了,衍圣公老夫人这是在等着自己去给她请安的。
刘悦蓁心里哂笑,这个老太太。算了,看在她年纪一大把的份上,就去给她行个礼吧。
刘悦蓁痛快地下了车,走到了孔老夫人车前,诚王府的下人们立刻用帷幔将刘悦蓁围了起来,防止外人看见。若是往常,刘悦蓁自然不会这般费事,这老太太轴的很,还是不要在她面前打眼了。
刘悦蓁盈盈一屈膝,“见过孔老夫人。”
孔老夫人笑着回道,“三郡主这是往哪里去?”
刘悦蓁回道,“晚辈去慈恩堂看了看,给孩子们送去一个女先生。我既然养了他们,就要好生养,多认几个字,以后也好出去谋生。”
孔老夫人皱了皱眉头,“这女先生如何教学?只教女学生?”
刘悦蓁觉得这老太太管的太宽了些,“回老夫人的话,女先生也教男孩子们认字,都是小孩子,倒无妨。”
孔老夫人眉头皱的死紧,忍了片刻后开口道,“三郡主,男女有别,怎么能让女先生教导男学生。再者,乾坤有道,怎么能让妇人做男子的先生,岂不是有违天理。况且,这等小事,郡主打发人去做就是,倒不用自己亲自出门。”
刘悦蓁轻笑,反问道,“敢问老夫人今日为何出门了?”
孔老夫人正教训的起劲,被她这样一问,回道,“老身要去寺庙礼佛。”
刘悦蓁大惊,“老夫人,万万不可,寺庙里都是大和尚,老夫人如何去的,男女有别!”
孔老夫人顿时被气的七窍生烟,指着刘悦蓁的鼻子,“你,你,不知廉耻。”
刘悦蓁顿时哭了起来,“老夫人,我好心给你让路,又来给你请安,好端端的,您却开口就骂我,我到底哪里得罪老夫人了。”
说完,她捂着嘴呜呜哭了起来,诚王府里的帷幔也收了起来,顿时,她在孔老夫人车前痛哭的样子被来来往往的人都看到了。
孔老夫人气的更厉害了,但她性子耿直不知变通,立刻又道,“三郡主,如何在外面大声哭泣,身为皇家女子,当为天下表率,岂能如此有失体统!”
刘悦蓁哭的更厉害了。
就在她哭的当口,忽然,耳边传来一声和善的问候,“郡主,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刘悦蓁一回头,看到一位身上穿着低等将领铠甲的年轻人站在了自己面前。
刘悦蓁看了看,不认识。
年轻人忙道,“在下陆家子弟。”陆铭才从军营回来,半路上见一女子在一车驾前哭,车里传来一位老太太呵斥的声音。
再一看,车驾是诚王府的标志,女子被人称郡主。他想着表兄和郑翰林以及诚王爷关系好,自己既然看到了,总不能假装没看见。
哦,刘悦蓁想起来了,这就是前一阵子闹哄哄的陆家人。
刘悦蓁继续哭,“此事和陆大人无关,是我做错了事情,老夫人教训我是对的。”
陆铭刚才也听了两耳朵,劝解道,“郡主不必难过,郡主做好事做善事,何必在乎蠢人的看法。郡主享受皇家供奉,却知道抚育孤儿,比那些享受百姓敬仰却漠视百姓死活的伪君子强多了。在下佩服郡主,郡主这样的,才当得上百姓称一声郡主。”
是的,在陆铭眼里,这孔老夫人简直就是饭吃多了糊住了心眼子。自己整日吃饱喝足不知道为百姓做点好事,就知道对别人家的事情指指点点。当年姑母拜玄济大师为师,就被衍圣公家的子弟抨击过,说陆家女子居然拜一个疯道士为师,简直是伤风败俗。
陆侯岂是好惹的,立刻把老孔家一些子弟嫖娼养外室的事情抖搂出来,让老衍圣公丢了个大脸。
几十年过去了,他们家还是这个德行,就晓得拿规矩说事。战场上需要人时,老孔家从来没出过一个子弟,老百姓需要的时候,他们就高高挂起来。
圣人虽贤,却也免不了有不肖子弟。
孔老夫人听见陆铭这样讽刺她是个蠢人,且见他们一对年轻男女当街说话,气的好悬没背过气,“你是哪家的小子,在这里口出狂言。”
陆铭拱手,“回老夫人的话,小子是陆家二郎陆铭。回家途中,遇见不平事,一时没忍住,就来踩一踩。”陆铭极度厌恶老孔家的人,故而对着老夫人也不客气。
老夫人哼了一声,“可惜陆侯了,他一死,子弟就不成器。”
陆铭顿时大怒,“还请老夫人慎言!”
老夫人立刻吩咐下人,“绕道,走!”
等老夫人走了,陆铭压下了自己的怒火,对刘悦蓁道,“郡主,还请回去吧,这里人来人往的。”
刘悦蓁也安慰他道,“陆大人不必在意,这位老夫人规矩惯了的,说话就刚烈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