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颂贤想了想,“我想去西北。一则那里争得人少,二则,我说句妄自揣测的话,还请岳父帮我参详。”
刘文谦嗯了一声,“你说。”
郑颂贤小声道,“岳父,我总觉得,陛下还会开外贸的。如今南边有了,东边那里富贵繁华之地,且海上海盗居多,良莠不齐,不好开。就算要开,这会子怕是轮不上我。西北那边,倒是可取。”
刘文谦似笑非笑道,“你小小年纪,整日琢磨这个做甚。”
郑颂贤笑道,“岳父,开外贸利国利民,陛下是明君,总不会停下来的。西北那边连着老毛子和许多小国,只要开了,我觉得,会比云南更好。”
刘文谦点头,“你说的不无道理,既然要谋,就早些动手。春闱快开始了,到时候又有几百个进士呢。你这个往年的状元,肯定比不上新出炉的状元惹人喜欢。我可说好了,真要是谋了,你可别嫌弃地方偏远。”
郑颂贤点头,“岳父放心,我和郡主都商议好了,哪里都行。”
刘文谦说了声好,把他打发回去了。
魏氏听说女婿想外任,一个字没反对,立刻打发刘文谦去帮着一起谋缺。
谁知郑颂贤的缺位没谋到手,刘文谦自己先升官了。
大正月间,官员们也避免不了喝酒结交,户部左侍郎因为酒喝多了,晚上又吹了风,且又上了年纪,忽然一病就没了。
人没了,皇帝安抚了一番后,还得挑人担任新的户部左侍郎。
孙家和周家都盯上了这个位置,侍郎的官位可不低,又是户部,掌管天下钱粮,是六部中除了吏部之外,和刑部兵部同等重要的衙门。
周家想把太子的嫡亲舅父拱上去,孙家想把孙良媛的爹拱上去,两家不免又暗中较劲起来。
太子十分头疼,也有些不高兴。他才做了太子几年,孙家和周家这个时候不团结,难道要以后内讧起来不成。
孙皇后劝孙家退上一步,孙家给皇后面子,故而不再争了。周家见孙家不争了,也不再活动。太子有意把自己的岳父推上去,这样孙家和周家都不能说什么了。
但人算不如天算,皇帝直接把诚王拎过来填坑。
朝堂上有人反对,一个小御史喷的唾沫横飞,“陛下,诚王殿下并非正经科举进士出身,内务府都是些吃喝杂事,倒无妨。户部连着天下民生,侍郎是一部之重,岂可儿戏。”
刘文谦这回自己主动还击,“内务府里的事情如何是小事,伺候陛下和太后娘娘吃喝难道是小事?户部里给你们发俸禄就是大事?”
那小御史被噎了一口,继续叨叨叨,“王爷,微臣并没有别的意思,六部之重,哪个不是千头万绪,非是从小做起,岂能片刻间就掌舵。”
皇帝也不斥责御史,“爱卿说的原也没错,但诚王从民间来,懂民生,又在内务府干了几年,知道朝廷运作机制,做尚书有些勉强,做个侍郎,倒不是朕偏着皇亲,你让他这会子去科举,怕是时间也来不及了。”
御史的职责是觉得有不合适就要说,但也要适可而止,皇帝已经发话了,此人自然不再啰嗦。
孙家和周家见对方都没占到便宜,既然陛下点了诚王,那就诚王吧,总比对方的人上去了好。如庄大人这些人,自然不会反对。诚王在内务府风评极佳,是个务实的人。
这几年来,从来没办错过一件差事。虽然在市井长大,一边当差一边还在跟着长史学习,如今做的文章也能看了,字写的也中规中矩,比绝大多数宗室都不差。
李太后十分高兴,小儿子在内务府干了快六年了。这六年间,一直兢兢业业,从来不跟母亲和兄长讨任何好处。除了中间和王贵嫔死磕一回,其余时间简直乖得不得了。
李太后老了,想看着小儿子能多一些筹码。等以后她不在了,也不至于被一些外戚压到头上。
李太后看得清清楚楚,年前五公主和堂姐们的争执,她作为祖母没法说。五公主也就罢了,这也是她的孙女,若是将来她不在了,小儿子一家敬着兄长一家子也就罢了,难道还要看妃嫔们娘家的脸色过日子?
李太后心里十分不情愿,这次户部少了个侍郎,从来不过问朝堂之事的老太太,忽然破例和皇帝儿子说了半天的话,担心自己百年之后他们兄弟被别人挑唆的不和。
皇帝闻弦歌而知雅意,索性答应了太后的请求。一个侍郎之位,亲王做得。
就这样,刘文谦从内务府调到了户部,开始了自己真正的参政生涯。
第一天从户部回家,魏氏问他,“王爷,今日可顺利?”
刘文谦点头,“尚好,天快要暖和了,娘子给母后做身衣裳吧,再让三丫头多出门跑跑,给母后积些福气。”
魏氏点头,“我晓得了,王爷如今去了户部,女婿的差事可能谋得了?”
刘文谦想了想,“先等一等,等春闱时候,到时候不打眼,也就好说了。”
刘文谦让妻女去孝顺李太后,他自己也努力和皇帝搞好关系。每次只要瞅着机会,就要问候兄长的身体,还把自己养身的一些心得说给皇帝听。户部的差事他忽然上手,肯定有些陌生。为了不辜负太后和皇帝,他经常住在衙门里,看往年的账册,问下属们差事上的事情,态度十分谦和。他并不避讳自己不是进士,出身市井之事,只要能把差事办好,哪怕是衙门里的一个普通刀笔吏,他都能和颜悦色地请教问题。
尚书吴大人平日里是个宽和性子,刘文谦很敬重他,二人相处的还算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