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看得出来照片上是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
尘封的记忆匣子被打开。
她想起五岁生日那天,母亲罕见带她去赶集。
以往的时候,被妈妈带着去赶集,那是哥哥专属的待遇。
开始的时候,她怕妈妈生气很听话,一直都紧紧跟在母亲身边。
后面,母亲卖了麦子,忙着买生活用品。
她被街边拍照的人吸引,趁母亲不注意跑过去偷看,却被老板押着给拍了照片。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那是拍照片。
她只看着老板拿着一个圆乎乎的东西对着她的脸,眼前白光一闪。
等她睁开眼睛,想跑开的时候,被老板旁边的瘦高青年拉住,说她拍了照片要给钱。
钱?
她听到“钱”就怕了。
她给青年说,她没有钱。
青年指了指阶梯上还在东看西逛裹着红头巾的女人,恶狠狠道:“那不是你妈吗?喊她把钱给了。不给钱,就别想走了。”
后面的事情,她就记不太真切了。
只是,她清楚记得母亲卖麦子的钱,最后什么都没买成,只买了她这么一张照片。
回到家,母亲第一次对父亲撒了谎,说是卖麦子的钱被小偷偷走了。
父亲在屋檐下抽了一晚上的旱烟,什么都没有说。
她缩在猪圈的稻草床上,痴痴望了父亲一整夜。
“梁燕啊,我知道你还怪妈,怪你爸。我知道的。”老人抱着自己儿子,声音粗哑。
原梁燕把照片捡起来放回了箱中,转身推着行李箱进了屋。
灵堂中央老人的遗像明显。
她瞥了一眼,便挪开了目光。
这次,家里终于安放了她的床。
她走过去,粗糙的手指轻柔抚摸着枕头上的独特绣花,明明是要笑的,却哭出了声来。
小学的时候,她多羡慕哥哥啊。
因为母亲每次都会给哥哥绣各种各样的小东西——手帕、毛巾、装毽子的小包……
那时候的她,多么渴望母亲也给自己绣一个,哪怕没什么用,只是一块布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