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辞月咬牙不语,趴伏在榻上,只觉得后背处传来又热又麻的感受,并非是全然的痛意,却令他感到颇为煎熬。
段折锋正在他身后,法力如无形巨手,将江辞月固定在榻上,避免他乱动。
一道烛龙之血,正被控制着悬浮于空中,宛如红宝石一般剔透发亮。
段折锋正在祓濯江辞月后腰上的龙印。
三年过去,他留下来封印龙印的法力已经接近消散,龙印盟誓形成一圈暗色痕迹,在江辞月身上极为醒目,像一道无法愈合的疤痕。
江辞月低低喘息,声音里透着忍耐:“还……没结束吗?”
“很快了。”段折锋说。
随着刺痛突然中止,江辞月咬住了自己下唇,额发因濡湿而显得凌乱,一双云雾迷蒙的黑眸也看向身后。
——龙印已经彻底洗去,只剩一滩污血洒落在地。
制约江辞月的这道禁锢,终于消散无踪,也像是搬开了他心头一块大石,当即疲惫地倒了回去。
段折锋却没有收回手,灼热手掌贴着那处敏感的肌肤,低沉声线就凑在江辞月的耳边:“小师兄,我是不是应该抓住这个机会,在这里留下独属于我的印记?”
江辞月趴伏在原处,手指揪着床单,道:“你这……混账师弟……”
段折锋笑了起来,却不说话,只是摩挲着那片地方。
——前世,一直到最后,江辞月都禁锢于龙印那“不可能对任何人动心”的桎梏之中。
如今想来,此情可待成追忆……
只是当时已惘然。
须臾,江辞月缓过神来,旋身看向在榻边坐着的段折锋。
为了施术方便,段折锋褪去外衣,仅着一件松垮的长袍,白发束在脑后,像每一个闲居在家的凡人一般,唇角含笑。
江辞月的目光落在他的肩头,想到那里还留着一枚龙印,是同年同月同日,被自己刺下的。
“为什么……”江辞月低声道,“为什么不解除你自己身上的龙印?”
“我已经习惯了。”段折锋不甚在意地说,“我身上的誓约,不过是不能伤害你。江辞月,我都不在意这个,你又在乎什么?”
江辞月沉默片刻,手掌贴在段折锋肩上,说:“我不懂你,师弟。你要是还……心悦于我,那就该与我回灵州;你若已经变了心,那就不会留下自己的龙印。”
“我是魔道之人,跟你回灵州就是自投罗网。江辞月,你趁早死心,不如早点弃明投暗来。”段折锋伸出手,抓住江辞月的指尖,含笑道,“道、魔殊途,势同水火,我只怕我一不小心会牵连到你。有朝一日若龙印激发,那就是我活该,你不必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