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彰始终觉得,陈劲生身上有一种近乎绝望的无畏感,他似乎知道自己随时可能在下一秒崩溃,所以他活着的每一秒,都带着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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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劲生的报复开始了。
一个,两个,他记得当年每个人的脸。
结束一次,他就会想,如果这样对倪迦,会怎么样?
很快,他就否认掉,她怎么能这么轻易被放过?
于是一次又一次,他浑浑噩噩度日时,他对别人伤天害理时,他总能想起她。
说来可笑,他在那个墙根苟延残喘时,第一个递给他纸巾的,替他擦血的,好言相劝的,也是她。
有那么一秒钟,他几乎以为她是好人。
因为那于他来说,是片刻的安宁,是混乱里仅存的“善意”。
可到头来,她和他们,不过都是一样的。
她让他低一次头,息事宁人,大家都好过,她的意思很明显,再这么下去,他未必扛得住。
可她又怎么知道,他宁愿死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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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劲生梦到倪迦的次数不多,但没有停过。
有时是连着几晚,有时又好久不出现。
一次次惊醒后的落差感越来越大。
在某天深夜,陈劲生突然意识到,她已经消失了很久,就像彻底人间蒸发,再杳无音信。
如果他们再也见不到,他这些积压的情绪就永远没有宣泄的那一天。
他想了那么多,可他从没想过,如果这个人从此不再出现,他要怎么办。
他满腔的恨意,要谁来承担。
这点意识越清晰,他越觉得胸口喘不上气。
就是这么一个人,是他耻辱和成长的象征,助他从懵懂无知到与这个世界抗争,每每想起,都伴着撕裂他般的疼痛。
到最后,他只能一遍一遍捶着墙壁,嘶吼压抑不住,溢出破碎的一声,又一声。
他像一头悲伤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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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考完那年暑假,他和宋彰真正成为兄弟。
他把自己关在家将近一个月。
白天从窗帘缝中溜进来的,是唯一的光源。
房间已有腐臭味,不知是什么,也可能是他的肉体已经腐烂。
他从没想过自己会颓废至此,可他有什么,形同虚设的父母,空荡冰冷的房子,混乱不堪的生活,他像一个人活在另一个世界,没有什么是真正触碰到他的。
连光都能避开他。
做什么都毫无意义。
陈劲生躺着,静静等着他的生命消耗干净。
宋彰是在偶然间想叫他出来玩,但始终没有人回应。他再问,还是没有消息。
一个星期后,他察觉到有点不对劲,先联系了陈劲生以前的班主任,要到他父母的电话,说明了情况,一问才知道,陈劲生他爸妈快有一个月没和他联系上,不过之前也有这种状况,他们没多想。
一个月没联系也能不多想,宋彰是实打实的佩服。
陈劲生那个心理状态,绝对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