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绿色棉比甲的大丫鬟站在桌边,微微低着头,片刻后,她轻声说:
“姑娘,我从前怨过您。”
“嗯。”
小猫吃了鱼干还要舔赵肃睿的手,他抬起手闻了闻,只闻到了茉莉花和皂豆的香气。
“这有什么好舔的?我给你来一杯茉莉花茶你品品?”
自家姑娘越是如此,阿池的眼眶越是发红。
“姑娘,奴婢对不起您!奴婢从前只觉得姑娘要是少些气性跟谢凤安好好过了日子,就也能当个富贵人家的少夫人,还背着您给谢凤安那边儿送过东西传过话,一味地自作主张,又劝了姑娘替谢凤安捉刀代笔写文章。如今想想,奴婢又哪里真是为了姑娘好呢?不过是看着旁人受宠得了一时的好处就想让别人知道姑娘也不比旁人差……”
说着说着,她的泪就落了下来。
“姑娘本就是世上最好的姑娘,是奴婢傻,都是奴婢的错……”
“你呀,本也没什么错。不过是遇到的主子不是人罢了。”
赵肃睿捏着小猫爪子,嘴角带着笑。
要是在寻常人家,阿池这样的丫鬟忠心又能干,哪里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偏偏是让她遇到了个憋了一肚子坏水儿的沈三废。
沈三废这人,对着帝王心术犹且嗤之以鼻,又哪里看得上后宅里的争宠手段?还是个又悲悯又高傲的狂人,旁人身处困境,她愿意出手相助,可要是旁人心困囹圄,她就冷眼等着人自悟。
是存善的狂徒。
也是狂妄的菩萨。
有几分聪明的普通人遇到了这等人,那就只有被困于指掌又不得解脱的份儿。
“你能自悟,已经是幸运了。”
赵肃睿难得说了句真心话。
阿池却还在哭。
那日她看夏荷悔不当初,还在心里叹息,到了她自己明悟这一日,又哪里比旁人好呢?
不过是过往点滴皆如热蜡浇心罢了。
赵肃睿一贯见不得女人流眼泪,用手指绕着小猫的尾巴,他说:
“你们这些有些小聪明的人,总是自以为自己能证明了自己的本事,旁人就能高看你一眼,就像你,不光自己想证,还想替着你的主子也证了……你这才是想反了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