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里一片混乱,仿佛一面玻璃屏风碎的彻底,尖锐的碎片在大脑的各个地方游走,带出道道血痕。
景光是在过往记忆如坏掉的放映机放出来的影片不停的闪回后退时,才终于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
[“你是谁?我从来没有在这里见过你。”
“影片”中的小男孩有着一头令人瞩目的浅金色头发,他的皮肤颜色比一般人要深,是天生的小麦色。
巨大的樱花编织成的天幕下,他坐在树上低头看过来。因此“屏幕”用的视角是一个仰视的角度。
男孩居高临下看着树下的他,表情中有一丝费解还有一点犹豫。]
细小电流的脉冲声混着塑料齿轮的转动声响起。
这是“放映机”上黑胶盘的转动起来的声音,白幕上的影像转瞬就被新的画面取而代之。
[布满血腥的屋内,清瘦的少年穿着还没来得及换下的初中制服,他脚上的白袜子沾了一点地板上还未完全凝固的血迹,深红色迅速晕开。
少年只是低头看了一眼,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就恢复了以往的从容,脚步不变的向一个位置的走去。
主视角像是在一个储存杂物的橱柜里,透过缝隙不大的百叶窗可以将少年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
柜门被走到跟前的少年从外面打开,映入眼帘的除了少年的身形样貌,还有倒在他身后不远处的人。
血泊里已经没有生息的女人通过少年展开搭在柜门两边把手的手臂下方,可以被看的一清二楚。
“景光。”少年在叫他。]
哗啦哗啦的雨声越来越大,雨点从天而降,穿透了水泥钢筋,融化了初中少年的身体,橱柜也消失不见了。
“你就是今天新来的转校生吗?”
公园的小道,还是那个金发男孩,他正弯腰在捡浅浅水洼里的书包,雨水顺着男孩的鬓发滑下来,打湿了他整张脸。
他没有打伞。
书包被他捡起来在手里拍打了两下,他向这边走了几步,湿透的书包就被他递到了眼前。
他这才后知后觉,自己虽然看见了雨势,却没有感受到雨滴落,原来是因为他的脑袋上罩着一件外套。
从金发男孩身上只有一件t恤衫来看,这件外套应该是他的。
金发男孩把书包还给他,也没让他还外套,只是别别扭扭的说:“我叫降谷零,你的同班同学。以后他们要是再欺负你的话,可以来找我。”
“当然,你不愿意的话当我没说。”他又小声补了一句。
我怎么会不愿意?!
我非常乐意的!
可惜那头的金发男孩已经随着越来越远的屏幕飘远了,他没能收到他的回答。
浓黑的墨汁一样的黏稠物从天而降,侵染了他的放映室,也弄坏了他的白幕。
剧痛从左胸口炸开,他站在黑暗里捂住心口蹲了下来。
[叛徒就应该予以裁决,不是吗?]
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声音在耳边响起,随之响起的还有一段上楼的脚步声。
砰—砰—砰—
每一个音节仿佛是在合他的心跳声,越来越快,越来越急,最终在某一刻戛然而止。
猫的尖锐叫声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渗人的吼叫穿透了黑暗,将他狠狠贯穿。
“唔!”
躺在床铺上的黑色猫咪似乎做了什么噩梦,身体猛地蜷缩成一团,被被褥完全笼罩。
白色的被子渐渐被里面变大的身躯撑起了一个小鼓包,然后被里面不知何时变回人形的猫妖一把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