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重华宫的路上,林奴儿问夏桃道:“王爷可和宫里谁有什么过节?”
闻言,夏桃摇摇头,迟疑道:“没、没有。”
她的声音里带着不确定,不知是真的没有,还是不敢说,林奴儿顿了顿,又问:“今天晚上的家宴是谁办的?”
夏桃答道:“是淑妃娘娘。”
林奴儿唔了一声,忽然又问:“王爷与太后娘娘的关系如何?”
这下不等夏桃回答,顾梧就抢先道:“我不喜欢她。”
林奴儿转头看他,道:“为什么不喜欢?她是你的祖母。”
顾梧皱着剑眉想了半天,才道:“不知道,就是不喜欢。”
他也说不上来到底因为哪里不喜欢,反正就是不喜欢,那种排斥感已经深深的刻在他的骨子里了,单单是提起太后这个人,他都觉得十分不悦。
夏桃没说话,倒是冬月欲言又止,林奴儿见状,便道:“你有什么话就说。”
冬月看了一眼夏桃,小声道:“王爷从前与太后娘娘的关系也不大好。”
“从前?”林奴儿立即反应过来:“是王爷生病之前么?”
“对,”冬月点点头,继续道:“相比起来,太后娘娘更喜欢寿王殿下,然后是肃王,就连对诚王也要更好一些。”
林奴儿想起一个被忽略的人:“那太子呢?”
冬月与夏桃对视一眼,摇头道:“不好。”
她都这样说了,可见太子和太后的关系差到什么地步,林奴儿忍不住问道:“没有什么缘由么?”
夏桃低声道:“先皇后娘娘还在时,太后便对她有些不喜,连带着也不喜欢太子和王爷,二者关系一直很淡。”
林奴儿懂了,看来这还是婆媳间的矛盾导致的,难怪太后今天接见了寿王和淑妃他们,却让她和顾梧在门廊下吹冷风,这老太太很是偏心眼。
一想到明天还要给她请安,林奴儿就觉得有些难办,希望不要有什么事情才好。
一路回了重华宫,林奴儿一行人转过石屏,看见阶上有几个人等在那里,打头的就是吴嬷嬷,她快步上前来,拉着顾梧好一通嘘寒问暖,道:“王爷怎么大半夜的出去了,可叫奴婢担心坏了,外头这样冷,王爷有没有冻着?来人,快把熬好的姜汤送来给王爷暖暖身子。”
林奴儿这么大个人杵在旁边,她就跟没看见似的,顾梧也有些吃不消她这殷勤,剑眉一直皱着,待听说要喝姜汤,便不高兴地道:“我不喝。”
“好好,不喝不喝,”吴嬷嬷又哄道:“那王爷可要吃些别的什么?点心果子要不要?”
闻言,顾梧顿时意动,跟着吴嬷嬷进屋子去了,夏桃看了看林奴儿,道:“外头冷,娘娘也进屋吧。”
殿内生了炭火,十分暖和,顾梧坐在榻上,面前的小几上摆满了各色零嘴糕点,吴嬷嬷正在旁边服侍,端茶倒水,很是殷切,见了林奴儿过来,才略略行了一个礼,道:“王妃娘娘,王爷若是饿了,您自可吩咐奴婢们,这天冷夜寒的,别把王爷带出去,若是冻着了可就不好了。”
她的态度看似恭敬实则带着几分责怪,林奴儿看了顾梧一眼,眉头微挑,笑吟吟道:“这好说,本宫都听嬷嬷的。”
她说得这样爽快,倒叫吴嬷嬷一肚子的话说不出来了,憋了一会,才道:“王妃做什么事,还是要知会奴婢们一声,今日这样闷不做声地带着王爷去御膳房,可把奴婢们急坏了。”
林奴儿还是笑:“嬷嬷说得是,以后该去哪儿,还得问过您才是。”
这话就让人听着有些不对了,吴嬷嬷人精一个,岂会听不出来她话里的嘲讽,垂着头道:“王妃言重了,您要去哪儿,奴婢可管不着,奴婢只是一个下人罢了。”
林奴儿心说你要是真拿自己当个下人,就不会有这么多事儿了,她从前在琼楼那会儿,本分着呢,不该说的话绝不多说,不该做的事也绝不插手,哪像吴嬷嬷这般。
想也知道,顾梧如今坏了脑子,管不了事,于是整个重华宫都归吴嬷嬷打理,她辈分高,宫人们都听她的指使,说一不二,俨然一副主子的样儿,如今来了一个新王妃,要分走她的权力,吴嬷嬷自然是不高兴的。
林奴儿却无所谓她高兴不高兴,只要不到她跟前来挑事儿就行。
吴嬷嬷能阴阳怪气,她就比对方更阴阳怪气,端看谁的功力深厚了。
这边你来我往地打机锋,顾梧是全然听不懂的,他还拿了一个芸豆卷递过来,喜滋滋地对林奴儿献宝道:“王妃,这个好吃。”
就知道吃,林奴儿心里翻了一个白眼,也不接那芸豆卷,只看着他,道:“方才王爷没吃饱么?还吃得下糕点?”
顾梧顿时有点心虚,刚刚吃了那一碗面,他其实已经饱了,可是现在看到这些最爱的糕点零嘴,就有些忍不住,遂眼睛一转,道:“还没有吃饱。”
林奴儿皱了皱眉,道:“那王爷可以吃一点,但是不要多吃,晚上积食会难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