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在与池太太交谈中很轻易能看出来。
池太太说,两年没看见她了,想跟她一起吃顿晚饭。
池漪拒绝了她,因为她需要赶往南城的航班。
“这么赶啊。”池太太脸上笑容收敛了一些,她又跟池漪扯了些别的话题。
比如北城谁家的老大刚结婚,对象家世怎样。还比如前不久芭莎慈善晚宴,池父花一百万拍下一副叫做《死亡》的油画,池太太说她其实有些看不懂那种画作,希望有空池漪回去给她讲讲。
池漪答:“我不懂艺术。”
池太太便无话可说了。
两人结完账,走出奢侈品专卖店后。
池太太侧脸去看脸颊清瘦的女儿,她问池漪来北城为什么不回家。
池漪说:“家里规矩太多了,父亲还好吧。”
这话叫池太太停顿了一下,深吸口气,盯着地面湿滑的油柏路,慢慢开口说:“是两年前妈妈擅自令她离开你那一通电话,叫你不高兴了吗。”
池漪没有接话,外面下着毛毛细雨,手边只有一把雨伞,撑起来,池漪把它递给池太太,自己走到雨里。
谢韶筠从身后看到,池太太接伞那一刻,手背快挨到池漪了,池漪避开与母亲手背相触。
这样的反应叫池太太表情变得痛苦,她有好几次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呆呆地盯着越来越沉默孤僻的池漪。
直到两人走到对面,乘坐不远处商场电梯到地下车库。
电梯里,池太太鼓足勇气对池漪说:“漪漪,有空回来看看我与你爸爸,以后如果遇到合适的人,无论谁都可以带回家见见。”
池漪回头,责备的看了眼池太太:“不会再有别人了。”
电梯抵达负二层,两辆车停靠在不远的位置上。
池漪与母亲前后脚从电梯里走出来。
她过分纤细的身影笼罩到池太太身上,仿佛这成为了母女最亲近的距离,池太太手指微微颤抖,她是优雅的,所以只是哽咽了一下。
“当初你不带她回家见家长,我跟你父亲都认为,你与她感情没有到很深的那一步,结婚行为本身涵盖了荷尔蒙构成的冲动,我们判断你们两人选择组建的家庭,一开始就没有经过成熟理智的思量……”
池太太说这话的时候无意识在为自己找补,死者为大,活人无法去跟死人比。
谢韶筠死前,池太太拨
去的那一通电话,令她在女儿心中充当了一部电影里恶毒反派的角色。
池太太不愿意这成为母女之间永远的隔阂,下意识在为自己起初伤害对方的行为找一个合理解释。
然而当她抬起头,对上池漪那双与她相似的桃花眼时,池太太的找补没能继续说下去。
因为池漪眼底仿佛一刹那涌上了巨大的悲伤,不知道为什么,池太太感到嘴巴里分泌出无论如何都无法吞咽的苦涩唾液。
她手指攥紧拎包,沉默的陪在池漪身后。
两人走到车位上,池太太想拥抱一下池漪,池漪让开了,她礼貌叫了声母亲:“王伯在前面车里等你,我就不送了。”
目送池太太坐到车里后,池漪站在车外面,递去几份合同,搁在车后座。
池太太讶然。
“这些是什么?”
“不久前在南城买下了几块位置不错的地皮,面积很大,便送给父亲了,麻烦您帮我转交给他,并叫他在转让文件上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