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时正在法国科技园参展。
电话立即被接起来,谢韶筠根本没有反悔挂断的机会,听到池漪声音从电话线里出来的那一刻,谢韶筠鼻子泛酸,她压抑着情绪,佯装无事开玩笑说:“池漪姐姐,我难受。”
谢韶筠很少会喊池漪“姐姐”,她叫出这个称呼,大多时候,是因为不想将自己更为幼稚的一面展示在池漪面前,因为池漪是情绪稳定的、聪明的、成功的那一类女精英。
相比之下,谢韶筠太普通了,好比一只小狗,站在一个巨人面前,那种攀登不上的高度,会令她有种天然的自卑与望而却步感。
所以谢韶筠从来不会把这一面展示给池漪,她用语调吊儿郎当的语气,掩饰这一刻软弱的情绪,竭力不让自己的不成熟展现在池漪面前。
池漪没有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走到展会外面,环境变得安静起来。
池漪把声音放的很轻叫谢韶筠的名字。
“谢韶筠。”
“嗯?”
“不难受了。”池漪说:“你有我。”
谢韶筠嗯声,并嘟囔告诉她,她没事,深夜跟人打游戏,被同伴稀巴烂的技术重创,拨通这个电话就是想看看她在干什么。
池漪仿佛真的相信了,仍用那种很轻地,令人很安心的语调,事无巨细告诉谢韶筠,她现在正在法国,十点参加了一场很重要的商务合作洽谈,下午两点在厂区参观……
谢韶筠说:“那你快去忙吧,我没事了。”
池漪说不忙:“你把电话开着,被游戏创到的小孩也很可怜,需要我陪一会儿。”
谢韶筠没吭声。
池漪又说:“不说话也行。”
……
凌晨三点,谢韶筠下榻的酒店门被敲响,当她把门打开
,
池漪站在门口,
长长的头发贴着脸颊滴水,白色阔脱裤溅射了满裤腿的泥泞。
谢韶筠去挨她的手,池漪的手背很冰,像只软一点的雪糕。
谢韶筠问,“你不是在法国还有事情吗。”
池漪说:“是有事情。”
谢韶筠便不动了,她不想叫池漪为她短暂的情绪失控耽误事情,可是池漪下一句是:“手怎么呢?”
这一晚上,只有池漪能注意到,谢韶筠为什么疼,并一言不发为她处理伤口。
谢韶筠没有告诉池漪这是刀伤,说自己不小心摔倒了,磕到了一块上锈的贴片上。
池漪抬眸睨她一眼:“不会说谎别勉强自己。”
言毕她又低下头,从包里找出一颗不含糖的那种棒棒糖,撕掉包装,塞到谢韶筠的嘴巴里。
做完这些,池漪才动作缓慢地把谢韶筠之前胡乱缠绕的绷带拆开。
虽然她处理伤口的技术同样不怎么好,但全程她都很小心翼翼地在做这项并不擅长的事情。
处理完绷带,池漪面无表情盯着谢韶筠,大概是气这道伤口太深了。
谢韶筠挨了挨池漪的手背,试探跟她十指交握,把她的手扣到冰凉的玻璃上,谢韶筠去看池漪的表情,池漪没有反对,所以谢韶筠吻了她。
现在回忆起这一段的时候,谢韶筠有短暂的失神。
她忽然想到,每回接吻时,池漪确乎不怎么给出反应,但是她眼睛里有很丰富的内容,会露出迷茫地,专注地,亦或者难捱、催促、湿漉漉的目光。
大概确实有很多不理性在里面,厌恶冯慈念,谢韶筠可以冷漠地看着她痛哭流涕,可是厌恶池漪一点用都没有。
这一天遇到冯慈念只是谢韶筠昏迷醒来很小的插曲,冯钱钱不再允许谢韶筠与隔壁病床精神状况堪忧的中年女人待在一间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