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池漪天南地北的飞,用时两个月找到新的合作伙伴。于是企业领导层全部大换血。后面这件事情处理结束了,池漪回国。”
林淡以为池漪恢复过来了,可是有一天,林淡要去池漪家里留宿,池漪拒绝了。
有天出差,深夜三点,林淡拿错房卡,开了池漪的房间,池漪没有睡觉,她在看一条视频,重复不间断的播放。
后来林淡发现池漪不是偶尔去看,她会在每一个失眠的晚上,把那条视频放在眼前、放在耳边反反复复来回播放。
谢韶筠问:“什么视频,我能看看吗?”
林淡想了想,在搜索栏一键输入了几个词条。很快把那条视频找出来,递给谢韶筠。
视频只有三分钟,整条视频质量不高,画面随着地铁前行而晃动。
这是一条让座丑闻。
主角是谢韶筠和黄毛,那天谢韶筠从医院出来,坐地铁二号线,人很满,她站着想吐,于
是叫不远处的黄毛让座,黄毛表情古怪问:“你哪个道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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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拍摄视频的主人在笑,画面剧烈抖动了好几下,才稳定下来。
黄毛凶神恶煞盯着她:“你是什么毛病,要我给你让座,孕妇?残疾?”
她语气平淡说:“比那些要严重,脑癌”
谢韶筠看完,很深的吸了一口气,再抬头时,林淡眼底泛起泪花,她对谢韶筠说:“你知道吗?”
“这一天池漪前妻刚刚确诊癌症晚期,她坐地铁上班,途中叫视频里年轻人给她让座,隔天这条视频上了热搜,几乎每个看到这条视频的人都在骂她嚣张跋扈、年纪轻轻不学无术。”
说到这里,林淡语气一顿,她说:“其实不是,她真的癌症晚期了。大概在死前想要汲取一丝别人的关怀。”
“可那段境遇里,并没有,所有人都无法理解四肢健全的年轻人有什么理由要求别人给她让座,这群不能理解的人里同时包括池漪。”
“有两年时间,没有人能叫池漪从这样的谴责里走出来。”
“你不问她为什么只抓着这一条视频看吗。”
谢韶筠低头看咖啡杯上浮动的奶沫,声音放地很低问:“为什么?”
“因为池漪没有别的视频可以看了。”
斯里兰卡正午,没有阳光,外面下着雨,绵密针尖一般的细雨拍打窗口。
谢韶筠听见林淡说:“她们认识那年都很小,那一年谢韶筠高中复读,而池漪事业起步。
因为遇见了,隔年喝酒时,池漪告诉我们她想一直跟那人在一起。但是那种条件,怎样都是委屈人的。”
池家不会允许池漪跟女人结婚,所以池漪只能靠自己摆脱家族。
所有人都说池漪拼命工作是因为梦想,致力于芯片。
林淡对谢韶筠说:“其实我觉得都不对,池漪只是为自己和谢韶筠创造一个不需要被家里人干扰的稳定婚姻环境而已。”
“所以她很忙,她们见面的时间往往被压缩成一天、几个小时,断断续续地。”
“有时候池漪飞一趟纽约,转头深夜飞机去南城,在南城待一天为谢韶筠补习。然后池漪再飞回去。那几年池漪也没有很大,大约她从小到大在别人眼底,都是沉稳内敛、聪慧,有能力的人。大家都觉得她好像本应该把任何事情都做好,做到成年人的极致。”
林淡说:“从患癌到死去谢韶筠只用时一个月时间,池漪那一阵如常的在工作,忙碌,甚至没有去观察对方的反常。她以为她们会一直在一起,她在努力创造任何不受干扰的条件……但是……”
“她犯错误了,是她自己无法容忍的错误,所以两年了,没有叫任何人原谅她,她首先自己也不原谅自己。”
林淡语气哽咽,去年过年的时候,她们几个朋友一起吃饭,池漪坐在原地,很正常的跟圈子里名嫒聊天。
晚上林淡送她回家,池漪看了眼黑夜,缓缓地开口说:“真是的,过年也不来梦里骂一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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