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身形高大气势凛然,哪怕不说话,只是坐在她身畔,也是极有攻击力的。
起初绫枝和他坐在马车中,身子不由紧绷,可后来看太子一改常态,也渐渐能在他身畔松懈下来。
马车笃笃向前而行,绫枝望着窗外的景色出神,猝不及防,手掌被身侧人悄悄捏住。
手掌宽大温暖,指尖和虎口却覆着薄茧,绫枝心中一颤,下意识便要挣开。
李御却将她的手放在胸膛之上,隔着衣衫,指尖触碰到的,却依稀是个圆形铜币,绫枝一怔,瞬间明了。
太子随即低声道:“你瞧,挂好了。”
他的语气透着郑重的珍惜。
哪怕那只不过,是她心血来潮随手捻起的小小铜钱。
绫枝将手抽出来,转过头道:“这个……不配你。”
哪儿有堂堂储君,在脖颈上挂个一文钱铜板的?
李御没再去捉她的手,望着她道:“你送,便配的。”
他说不配,便弃之如敝履,他说配了,便倍加爱惜。
绫枝撇开目光:“这铜钱若有心思,也不知它可情愿得贵人抬爱?”
再说那铜板,生来便不是璞玉珠宝,想必也从未盼过能得贵人赏玩。
倒还不如栖身市井,也算踏踏实实的来世上一遭。
李御一怔,脸色瞬间沉了片刻,半晌才道:“你知道孤从前的事?”
他幼时因了这岁岁平安的铜钱,从此寒了心厌了过年,她特意为之,想必定然是知晓了往事……
绫枝眸光顿了顿:“殿下莫要多思,饺子放铜钱也是常事,民女也是随手放了回礼。”
她不愿和他有任何牵连,只求两不相欠,君疏民恭。
民女……
时至今日,她仍用这二字自称。
李御忽然涌起一阵无力。
他囚过,锁过,示好过,取悦过……
如同一个披甲上阵的将军,围着想要攻克的堡垒团团乱转乱砍,却始终不得其门而入。
也是,他向来亲缘淡漠,连父母都厌他恶他,绫枝不为所动,岂不是最平常不过之事?
可他为了这最平常不过之事,心口都酸涩得生疼。
李御强自低声笑道:“孤给了你故宅路引,你拿铜钱回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