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留你过节,倒是有趣。”
“我告诉你,你不要告诉旁人哦,陛下还是皇子时,贵妃娘娘出谋划策,帮了陛下很多,所以陛下很宠爱娘娘,太子哥哥从前很不得宠,当时贵妃怀孕后小产,很多人传言说是太子哥哥所为。”
“只是因了没找到证据,只得善罢甘休,不过父皇常常因此事暴怒,哥哥便未曾过一个好年。”
“也唯有哥哥去了军中,渐渐有了威信才转好。”七公主悄悄道:“我知道你心肠好,不若就陪他过个正经的年吧。”
第96章扯清
没几日便到了年节,京城处处张灯结彩,绫枝去了太子府,江诺却顶着周遭人的压力和姐姐的劝说,不愿再入国子监一步。
只因他心里清楚,只要迈出这一步,姐姐定然会因了他,日后做出违逆心意之举,而这是他最恐惧之事。
可谁知天不随人愿,因了杏儿村不能久居,绫枝又入了京,江诺只得住回了在京城的宅子,没曾想入住没几日,竟有人敲门,开门一瞧,却登时怔住。
竟然是国子监的司正随着首辅管家一同来的,从前在国子监时,因了东宫之故,江诺便常登首辅高门,如今已多日不见,却没曾想首辅管家会亲至。
首辅管家提着年礼,笑吟吟道:“听说江家小郎君去东宫行走了一阵,如何啊?”
江诺一怔,看了眼管家身畔的司正,立刻明白是东宫替自己遮掩了未曾在国子监的日子,他含糊道:“还好。”
司正也笑道:“你多日未曾来校,同窗们都很惦念你,待到年后你还是去报到吧,春闱在即,也不能太松懈了。”
江诺鼓起勇气:“我已不打算入官场了……”
“这是为何?”两个人齐齐变色:“江小郎君为何放着大好的前程不要啊?”
江诺一时也不知如何说起,不免有几分沉吟,那两人对视一眼,试探道:“可是因了令姐一事……唉,虽是可惜,但你有陆大人照拂看顾,如今又得东宫另眼相待,你姐姐也可瞑目了,兄姐也不像父母,没有守孝一说,你怎能放弃眼前的大好机会呢!”
陆郁常来国子监寻江诺,送笔墨纸砚,书籍教材,在国子监已是人尽皆知之事。
大家都感叹陆大人念旧,和这等人有了姻亲,也算是江家的福气了。
“是啊,首辅已经在多人面前夸赞你文章做得好,如今朝堂上对你这位后起之秀,皆甚是期待呢,你又怎能无故缺席,总不能到时让首辅亲自来请你吧。”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江诺几乎找不到插话的时机。
他知晓这定然是太子在暗中运作,可他身处其中,身不由己被裹挟着走,压根没人在意他的想法。
陆郁除了暗中亲自教抚淮王,为他安插了不少亲信,还专门去寻了一个人——范采。
当初多亏了他,自己才顺着金吾卫的线索,最终确认了雨夜之事是太子所为。
从那事后,陆郁便始终保持着和他的联络,以备不时之需。
范采感念陆郁对母亲病重时的出手相助,再加上崇敬陆郁学问,甚是心甘情愿当陆郁的马前卒。
可这次陆郁一开口,还是吓到了范采:“你可知当年的衣带诏案?”
“自然知晓,只是陛下不是已让太子殿下平定了继位之初的种种冤案吗——怎么又旧事重提?”
陆郁淡淡道:“若是殿下本身就和逆案之人有牵扯呢?”
范采回味这几句话,不由得怔住:“大人的意思是……”
“范采,我知你立身清正,如今朝廷有一事迫在眉睫,你可敢挺身而出,仗义直言?”
范采疑道:“请大人细说。”
“不管陛下是不是先帝钦定的太子,都已过了这么多年,如今天下安稳,四海升平,这本是对百姓有益之事,可却有人唯恐天下不乱,衣带诏一案的绣女已经出现在京城,据说此人手中握有先帝遗诏,若此诏一出,想必又要祸起萧墙,受苦的还是百姓,范大人,想必你也不愿看到那般情形!”
“最为可怖之处,便是此人竟被东宫所藏。”陆郁叹息摇头:“殿下为臣为子,不处决此人,反而私自宠幸,此举堪称不忠不孝。”
范采一怔:“可是这对殿下又有何好处?”
衣带诏一案的绣女出现,殿下若不灭口,若有一日让那绣女证实陛下来位不正,那太子的位置便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对太子继承大统,并无半点好处。
“殿下对陛下始终心怀怨恨,自然不会急君父之所急,”陆郁低声道:“我虽是他心腹,却看不得他如此目无君父,而且据我所知,殿下被那绣女迷了心智,自然不会轻易交出此人灭口——也正因此,才需范大人逼他一逼,试想若是满朝皆知,殿下也护不住那女子了。”
“此女一除,天下才能太平啊!”
范采沉吟:“殿下怎会不知轻重,宠幸和逆案相关之人……”
“殿下被那女子迷住了心神,”陆郁摇头:“正因如此,当初殿下才特意着急翻了那么多旧案,只是为了讨那女子欢心而已,范大人若能挺身直言,唤醒殿下,定然功在千秋,否则以后朝廷岂不是乌烟瘴气?”
范采登时脸色凝重:“陆大人要我做何事?”
陆郁便笑道:“自然是青史留名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