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诺背后的纤细身影似乎轻轻颤抖了一下,却仍然未曾开口。
“孤这几日,一直在不远处住着。”李御见她未言,轻声道:“方才也幸好是冯公公来报与孤,孤方能及时赶来,枝枝,非孤不愿,实是这天下之大,唯有孤身畔,是你最安稳荣华之处。”
李御所言,也许属实,但那语气中透出的倨傲,让绫枝几乎整个人都在轻轻打颤。
安稳……荣华……
绫枝深吸口气,缓了半晌才沙哑开口道:“不……你,是你毁了我最想要的安稳……”
至于荣华,本就并非她所愿。
“哪里是安稳?”李御冷冷一摆手,立刻有人将大呼小叫的江诺拖下去,李御大步走到绫枝面前,贪婪俯瞰她:“是寄人篱下的江南,是忍气吞声的陆府?还是这处处艰辛的杏儿村?!”
飞雪缓缓落在肩头,绫枝身形一晃,似乎被李御这般犀利的问法刺中了心头。
……天下之大,为何无一处她能安稳容身之所?
李御一瞬不移眸的凝望绫枝,飞雪宛如柳絮,又将他带到初见时的春日,心肺在钝痛中渗出几丝甜蜜。
明明只是一个来自江南的小小民女……却让他体会了前所未有的复杂滋味……
“孤用权力将你锁在东宫,手段是过激了些……”李御顿了顿,道:“但你若是心甘情愿,孤也不是糊涂人,又何必为难你?”
绫枝缓缓笑了,抬眸,一双眼眸定定望着李御:“殿下也晓得要心甘情愿,可民女心中从未有过殿下,无心无情,又谈何心甘情愿?”
冷冷的一言一语,如冰棱般插进李御的心头。
“那你为何对陆郁有情?”李御低吼,满心的无力感逼他说出早就想说的话:“为何偏偏对孤无情?!孤比他……又差在了何处?”
“陆郁如何,且不去议。”绫枝抬眸,缓缓望着天上飞雪:“可殿下对我,先掠再囚,横加羞辱,我的愿于不愿,殿下从未在意过……绫枝再微贱,又怎会对这般无心之人有情?”
李御久久未曾言语。
绫枝所言,他都明白。
掠她入宫后,自可悉心温柔呵护,可他却不曾如此,当时的横加暴虐,只因从心底觉得,她不配罢了。
他贵为太子,却被一介民女,激起种种情绪,甚是可笑。
他又怎会承认这一切的起源只不过是求而不得的爱意?
因此顺理成章,将一切归咎于嫉和恨。
可如今两败俱伤,她明明已和他亲密了无数次,站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他却觉得,她比初见时还要遥不可及。
李御垂下头:“孤不晓得陆郁是如何对你的,但孤只能说,无论以后发生了什么,孤都会护着你们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