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弄时,铁链总发出碰撞声,绫枝抱着雪团,一声一声说着可怜。
半晌,绫枝轻声吩咐那侍女退下,那侍女在外头等了片刻,再次进去,幽深的大殿中,只着衾裙的少女睁着空洞的眸,抱着同样甚是安静的白猫,似纱似烟般轻渺,那侍女没来由便觉得一阵后背发凉,伸手笑道:“姑娘,殿下定下的时辰到了,雪团奴婢也要抱回去了,待到明日,再让它侍奉姑娘。”
绫枝目光仍是直愣愣的,那宫女见她将雪团抱得甚紧,以为她不愿给,正想着怎么开口,绫枝却已将雪团递给了她。
那宫女总算松了口气,将雪团抱走便逃也似得离开了。
当晚月色极好,绫枝仍穿着衾衣,在大殿里光着脚,手半抬在空中,嘴里轻轻哼唱着儿时的摇篮曲:“白猫猫,云飘飘,小宝宝,快睡觉……”
悠远静谧的歌谣在深宫回荡,配着铁链声声,侍奉的宫人皆垂头屏息,只觉满殿说不出的诡异窒息。
李御进殿时,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副景色,他微微皱眉,还未来得及开口,绫枝脚下一滑,差点跌在地上,李御伸臂将她环在胸前,打横抱起她,径直将她放在床榻上。
绫枝的赤足纤细苍白,蜷缩着轻轻颤抖着,李御未曾来得及更换太子衣冠,却卷起广袖,从袖口中拿出明黄色的绢帕,轻轻擦拭她脚板的几处脏污,心里怅然若失:“你唱的是什么?孤让她们带雪团来看你,你可瞧见了?”
他本没指望绫枝回答,谁知绫枝竟怔忡欢喜的笑了:“雪团……白猫猫……白猫猫来了,白猫猫来了……”
李御凝视绫枝,渐渐皱眉,扣住她的脑袋,将她推近自己:“不听话,又喝酒了?”
若非喝醉,绫枝又怎会如此词不达意。
可绫枝身上并无半分酒气,只是轻轻笑着拍手,一遍遍唱那歌谣,正在此时,殿外有宫女急急赶来,跪倒请罪道:“殿……殿下,奴婢有罪,雪团主子方才竟殁了……”
“白猫猫,云飘飘,小宝宝,快睡着……”绫枝如同未曾听闻那侍女的禀报,仍是面色含笑唱着童谣:“白猫猫走了,云也飘走了,我也……也睡着了……”
“你看着孤……”李御心中猛地一空,扳动他肩头:“江绫枝,你看着孤!”
绫枝这般模样,让他觉得前所未有的恐慌,不由得紧紧捏住她的肩头。
“白猫猫……”绫枝眼神涣散,轻轻如梦呓般道:“走了好……”
“你不许再唱。”李御紧紧吻住她的唇:“孤也不许你睡着,也不许再唱,听到了?!”
“姑娘,姑娘……”清露侍奉在身侧,再也忍不住,哭着道:“姑娘,姑娘你怎么了……”
只是一天一夜,姑娘却完全变了一番模样,就连神色都痴痴傻傻,清露捂着嘴,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落下。
“江绫枝。”李御捏着她的肩,皱眉审视:“莫要觉得装疯卖傻,就能骗得了孤!”
绫枝含着怔忡的笑意,仰头望着李御:“殿下,殿下……我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