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刘不休来见她,让人开了锁,神色复杂道:“有人在陛下面前保了你。”
秋澈问:“谁?”
刘不休没有回答,只是摇头。
不知是不知道,还是不能说。
秋澈沉默地跟着锦衣卫的步伐,走出了这片困了她一个月的牢笼。
不出意外,即便是她出狱,门外也没有任何秋家人的身影,只等着一辆马车。
秋澈以为是刘不休给她叫的,还回过头,朝刘不休认真地道了句谢。
若不是对方的授意,这一个多月,她也不会过得这么安生。
刘不休摆摆手,只说:“秋大人,后会有期了。”
秋澈朝他拱拱手,掀袍上了马车。
回了秋府,秋澈才听说,原来是秋哲被验了身,证实了那天强迫良家女子的人是他,秋澈才得以被放出来。
皇帝挥挥手便将此事揭了过去,明显不想再提。
但为平众怒,也意思意思地打了秋哲五十大板,将他今后三代都永远从科举中除名,此事才算落下帷幕。
秋澈始终不知道那天保下她、又将秋哲推到众人面前被验身的人是谁。
就像她不知道,在秋哲顶着秋澈的名义闹出人命,秋澈百口莫辩被迫下狱时,秋家人对此避之不及。
是李青梧听闻了消息,知道她不可能做这种事——哪怕想做,可她是女人,又该如何玷污人家姑娘的清白?
如此(),她就这样千里迢迢、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在秋家人为了撇清嫌疑,甚至考虑直接与外界宣布跟秋澈断绝关系的时候,李青梧用这几年赚来的钱四处周转奔波,几天都没合过眼,甚至求到了陛下面前。
这一世的李青梧根本没有什么政治嗅觉,也不知道皇帝也在焦头烂额想保下秋澈,只知道如今的秋澈名声极臭,危在旦夕。
又听人讨论,说只要进了诏狱,被放出来的可能性就极小了。
加上皇帝早就因为她早年自甘下嫁秋澈,而对她十分不满,见她如今又是冲着秋澈的事来,连个好脸色都没有给过她。
李青梧碰了两次钉子,都见不到皇帝的面,便拿出了皇帝当年给她的那枚免死金牌——
这枚在十五岁及笄礼上、为了彰显长公主荣耀而赐下的免死金牌,如今被她毫不犹豫地拿了出来。
只为了求皇帝,能再次饶过秋澈一命。
也因为这一次,皇帝彻底厌恶了她。
他随便找了个理由,为李青梧一个出嫁公主、擅闯宫廷而打了她三十大板。
随后因为听了皇后的耳边风,眼红李青梧在江南做的正红火的生意,为此事,从李青梧手里得到了八分的分红。
最后才装作勉勉强强的,把秋澈从诏狱里放了出来。
但秋家人对此闭口不提。
于是秋澈也只知道,妻子在她下狱时回来过,很快又回了江南。
她只当对方是听闻她出事,才回来看上一眼,从未对此深究过。
如今她以局外人的视角,眼睁睁地看着李青梧一瘸一拐地从宫里出来,坐上马车后,便跟着传旨的刘不休一起去了诏狱。
却只是在角落里,看着秋澈安然无恙被接出来,又看着她安安稳稳地上了马车,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
从头到尾,都没有上前和秋澈见面的意思。
许久,她才在扶风低声的询问声里,放下帘子,说:“走吧。”
此时的她和秋澈,都没有想到,再这长达十年的离别里,这一次,其实就是李青梧见她的最后一眼了。
前两次李青梧回京,一次是秋澈生辰,一次秋澈入狱,她来的也都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