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梧仿佛被她话里的内容震撼住了,久久无言。
两厢沉默许久,就在车子行至公主府门前时,李青梧低下头,苦笑道:“没有用的。”
秋澈起身下车的动作一顿,回首看她,动了动唇:“什么?”
李青梧没有面向她。
她整个人都坐在马车的阴影里,仿佛被这分割的光与暗囚禁在了另一个世界,固执得活在自己的规则里。
她低声道:“你说的,是太后和你的祖母吧?可是……你也知道,你祖母年四十又二病逝,秋家大权旁落。太后三十五岁被夺权幽禁甘雨寺……古往今来,所有创造奇迹的女人们,下场都不怎么好。”
她顿了顿,又轻声道:“我不行的。”
“是不行,还是不敢?”秋澈淡淡道,“她们的结局是她们的,你不去试试,又怎么知道你不行呢?”
“我既没有太后果断聪慧,也没有你祖母铁血手段,有的只是一身相夫教子的本事,注定没办法成为……你们一样的人。”
李青梧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又很快收回了视线,盯着自己手里的帕子,轻声说,“我不敢试,既是因为不认为自己可以做到,也是因为我失败的后果必定比她们惨烈数倍百倍——常人都说,只要有家人在,家人就是永远的退路。”
“可我身后没有退路。我身后是万丈深渊。”
秋澈一时没有说话。
很快,她转身下了马车。
是……对她失望了吗?
李青梧心跳一滞。
随即又出了点神,略微苦涩地想,也是正常的。
毕竟她的苦,又不是旁人必须要体谅的。
秋澈劝她是为了她好,可她不听,倒是白费了秋澈一番好意。
也许……她们真的不是一路人吧。
然而下一刻,就在李青梧愣神之际,一只素白纤长的手再次掀开帘子,朝她递了过来。
掌心朝上,手指微曲,呈静候姿态。
秋澈的声音也随之传进她耳朵里:
“下车。”
说来很怪,秋澈的手,不似寻常女子,但也并不粗犷,虎口指腹处虽有些老茧,却并不影响她整只手看着纤长秀美,骨节分明。
又因为手背处很显眼的青色血管,有种隐忍的爆发美——
李青梧伸手握上去时,如是想着。
在公主府众下人面前,两人脸上带着笑,手牵手同行着,看着恩爱又和美。
李青梧却因为摸到她虎口的老茧,脱口问了句:“你习过武?”
秋澈瞥了她一眼,“嗯”了一声。
“你父亲……知道吗?”
“怎么可能不知道?”秋澈笑,“就是他要我学的。”
李青梧忍不住道,“你父亲分明知道你……为何还会让你习武?”
“你这话说错了。”
秋澈收敛了笑,认真道,“首先,并
非是女子就不能习武。其次,他正因为知道,才会让我去学的。”
李青梧为她前半句话羞愧,为她后半句话奇怪:“此话怎讲?”
秋澈:“想听?”
李青梧听着她循循善诱一般的语气,犹疑地点点头。
“我这个人不喜欢吃亏,所以,等价交换吧,”秋澈想了下,点头道,“就像上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