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秋砚甚至感觉不到他的气息,但脖颈处依旧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脏狂跳,无法自控地急促呼吸。
如果关珩咬下来,是不是也会让他死得无声无息。
屠宰场的吊灯很明亮。
但此时宁秋砚觉得眼前是模糊的,什么都看不清。
气氛诡谲。
关珩的声音持续传入他的耳朵里:“面对那些感染者,事实则更加残酷。”
“被毒液感染后他们会开始转化,但因为无法完成全部的转化过程,他们会陷入极度的疯狂。没有理智,失去所有的情感,不局限于吸血,更不忌讳吃肉。”
“通常,哪怕是面对至亲的人,他们也会直接咬断你们的喉咙,啖而食之,比你杀死一只羊还要容易得多。”
眼泪滑落了下来。
宁秋砚觉得非常丢脸,但关珩实在是太可怕了。
他终于明白了那些高贵的、温和的、优雅的关珩都不是真正的关珩。
就像关珩自己口中形容的一样,他就是个嗜血的恶魔,只不过披了人类的皮囊,伪装成和他们一样的存在,要慢慢地杀死被他捕获的猎物。
他们之间从来没有旖旎的链接,有的只是猎食者的豢养。
宁秋砚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认清楚状况。
“今天如果不是你离开得够早,那就是你的下场。”
语气里的冰冷消失了。
关珩这样说的时候,如同在告诉宁秋砚,他放错了一块拼图。
“一人死亡,一人重伤。”关珩说,“今晚它逃往城市,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人牺牲。”
宁秋砚睁开眼睛,僵硬地看着地上的影子。
影子一高一矮,吊灯把它们投射得轮廓明确,关珩就在他的身后,他如同在对方的怀抱里,手握一把残忍的尖刀。
“害怕了?”关珩问。
“……”宁秋砚看不见关珩的脸,但身上的颤抖相比之前已经减少了许多,“你怎么知道的?”
“你不接电话的时候,”关珩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对他说,“我已经做好了给你收尸的准备,陆千阙带了医生过去,我叫他们尽量考虑怎么给你的脖子缝针会没那么难看。”
黑色幽默一点也不好笑。
宁秋砚又打了个冷颤,对自己今天没有听关珩的话回家而感到后怕。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面临的是什么,好奇心战胜了一切,显得他冲动又愚蠢。
可是,但他知道有可能搞清楚关珩身上的秘密,那时候这一点对他来说诱惑力实在太大了。
关珩在用他的方式提醒他哪有多危险。
宁秋砚低声道:“对不起。”
关珩没有说话,也许是对他的道歉不满意。
他们安静地站在房子里。
如这安静的夜。
忽然,小羊羔打破沉默,叫了一声:“咩——”
关珩重新握紧了宁秋砚的右手。
“我做不到。”刀柄硌得宁秋砚掌心生疼,小声地说,“真的做不到,求你了。”
关珩没有说话,他又哀求地喊着他:“先生。”
这一次他喊的是“先生”,如康伯,如陆千阙,代表一种臣服。
这一刻起他不再是来渡岛献血的宁秋砚,他是关珩豢养的特别的猎物,生死都与关珩有关。
关珩握着他的手朝前走了一步,小羊羔受惊后退,宁秋砚吓得立刻闭上了眼睛。
屋子里再次恢复了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