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秋砚却一下子就明白了关珩的惩罚到底是什么。
关珩要让他亲手杀死这只小羊羔,这个认知让宁秋砚浑身发颤,不可置信,完全地懵掉了。
关子明走到门口,带上门之前叮嘱他:“直接把血放进桶里,先生喜欢热的,也喜欢干净,你别弄太久,也别弄脏了。”
说完,那扇门就被关上了,宁秋砚听见了上锁的声音。
关珩喜欢热的,干净的……血液。
刀子再次哐当落地。
宁秋砚嘴唇哆嗦着蹲在了地上,所以上次在这里看到的血,是给关珩准备的吗。
胃部一阵绞痛,脑袋也一阵子发晕,跟着ray出去跑了一天,宁秋砚从早上以后就没有进食。
他把头埋在膝盖上,关珩端着玻璃杯,轻轻抿着杯中鲜红色液体的模样在他脑海中浮现。
不管陆千阙是怎么对他说的,因为他们看上去与人类完全没有区别,他始终无法真正地将陆千阙和关珩当做是那种怪物。
但此时,他清楚地认识到一个事实,那就是但他所面对的关珩与那个“怪物”不同,也与世界上所有人都不同。
简而言之,关珩真真切切地,非我族类。
以血为生。
宁秋砚这时才知道上次在关珩面前可怜一头小羊的自己有多可笑。
对于关珩来说,他其实与这头羊没有什么区别。
亲手杀了羊,放干净血,他才能出去。
关珩为什么要这么惩罚他?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中间有无数次,宁秋砚都想捡起地上的刀。
他是个成年人,要杀死一头小羊羔应该不难。可是每当他鼓起勇气想要狠心这么做的时候,就会想起那些人用刀子划开“怪物”脸皮的一幕。
现在关珩要让他做的事,残忍得简直等于情景再现。
小羊羔正在吃地上的干草。
和刽子手共处一室这么久,它已经忘了惧怕,对即将发生的危险一无所知,咀嚼时腮帮子有规律地动着,和宁秋砚印象中一样可爱。
吃完干草,它的横瞳眨了眨,准备跪在角落入睡。
夜深人静。
整座渡岛都安静如斯。
没人会来解救被困在这里的自己。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宁秋砚浑身感到麻木的时候,他抬起头慢慢地摸到了刀子。
刀尖开始剧烈颤抖。
“下不了手?”
宁秋砚第一感觉,以为是出现了幻听。
但很快,就有人从背后将他扶了起来。
“你耽误了不少时间。”那人抓住他的右手,在他耳旁用熟悉的嗓音冷冷地说,“弱肉强食,不过是自然界的法则而已。”
凌晨,一天之中最黑暗的时候。
有林间的风穿过木板的缝隙吹了进来。
关珩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像这一阵悄然而至的风。
或许他一直都在这里,隐没在黑暗中,看着眼前这份挣扎与懦弱。
宁秋砚能感觉到刀柄就在自己手里,而自己的手被关珩牢牢把握住,尽管他止不住地发抖,关珩仍没有将这惩罚结束的意思。
“在我们眼中,人类与眼前这头羊并没有区别。”关珩道,“要杀死你们,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
他缓慢而清晰地在宁秋砚身后说:“当你们被猎食者咬住脖颈动脉并注入毒液,两秒之内就会失去意识,如果猎食者不停止吸血,那么两分钟内你们就能因失血过多而死。”
关珩的手心很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