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如此,阿爷为何不答应妹婿?”
“我自有道理。”
仆固怀恩板着脸,以说一不二的态度顶回了儿子的问题。可过了一会,他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当今这个大唐天子,我与他打过,被他打怕了。”
听了这句话,仆固玚一愣,渐渐握紧了拳,掷地有声地道:“仆固家男儿,哪有输一次就认怂的!”
“啪!”
仆固怀恩径直给了他一巴掌,道:“给你几天好脸色,你便狂起来了?!”
这一巴掌重塑了他的威严,他想到背上那颗疽,沉吟了半晌,最后又道:“放心吧,我会为仆固家谋一条与国同戚的好出路。”
最初,仆固玚不知这个出路是什么,直到杜五郎来到了灵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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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让我来问节帅,他能否信任你?”
面对仆固怀恩的杀气,杜五郎内心战战兢兢,面上却故作镇定。
仆固怀恩眼一瞪,沉声道:“臣多年来抛家舍业,为大唐出生入死、躬履行阵,子弟族人战死无算,今陛下疑我不成?!”
杜五郎吃了一惊,连忙站起身来,道:“言重了,言重了,陛下当然不会对节帅见疑。”
“若如此,臣请陛下任命犬子仆固玚为朔方军留后。”
“什么?”
杜五郎知道仆固怀恩直率,却没想到有这么直率,竟是直截了当地就提出了条件。
但这个条件,绝不是他能替薛白轻易应下的。
仆固玚为朔方军留后,相当于一旦仆固怀恩死了,仆固玚就要继任为朔方军节度使。
节度使原本就掌握了一方的所有权力,等同于一方诸侯,再世袭下去,与封疆裂土何异?
“陛下若信臣,请封仆固玚为朔方军留后。”仆固怀恩面对东方执礼,重申了一遍,以示他态度坚决,“若如此,臣感陛下君恩深重,必效死以报!”
若薛白能答应,他是真的打算为薛白效死。
就像以前能为李亨父子做的那样,亲自上阵杀敌,牺牲至亲,哪怕斩杀投敌的亲生儿子,全都再所不惜。
只要君王能给他最纯粹的信任,他便回报给君王最炽热的忠诚。
“臣知陛下有壮志,收复河西,联络西域,挥师青海,击败吐蕃,收服回纥,威加万邦,为此,臣愿征战沙场,万死不辞。然而,这些年臣为大唐勘乱,族人死伤惨重,子孙凋零,若能解决了后顾之忧,臣别无所求!”
“节帅,这事吧……”
杜五郎原本想说,他作不了主,得上报长安。可转念一想,他觉得自己得先担待一下,为薛白争取一些时间。
“我得想想如何呈报于陛下,我……远道而来,头疼得厉害,一时考虑不了如此大事。”
结结巴巴地推托了,杜五郎就向仆固怀恩告辞。
等到离开这个节帅府,他不由心中叫苦不迭,暗忖这下完了,跑来这一趟,竟是逼反了仆固怀恩。
忽然,被撞了一下,他摔在地上。
“呀,郎君没有事吧?!”
杜五郎抬头看去,见一个满头大汗的兵士上前扶起了他。
“没事,你怎么跑得这么急?”
那兵士原本担心自己撞到了尊贵人物,诚惶诚恐的,见这人好说话,安心了许多。小心翼翼地给杜五郎拍干净了身子,行了一礼,匆匆忙忙又跑开了。
“喂,你……”
杜五郎也不知是何紧急军情,能让他这般着急,遂回头看了一眼他身上的兵牌,上面有他的行伍、名字。
仓促间只看到一个“六”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