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的一声,血从他口中涌出。
他原本凭着意志支撑着,想要把消息告诉娜兰贞,现在这口心气散了,再也支撑不住,死在当场。
娜兰贞颓然坐在地上,愣了很久。
自从玛祥摄政以来,一直在对大唐的边陲动兵事,先后占据了河西、陇右诸地。还在年年秋收时进犯大唐,甚至支持达扎鲁恭兵进长安。
所以,她以为,自己与薛白有共同的敌人,只要除掉玛祥、达扎鲁恭,吐蕃与大唐就能和平相处。
她太天真了,她所谓的诚意与信用,薛白根本就不屑一顾。
国与国之间只有永恒的利益。
削弱吐蕃对大唐有利,薛白就会毫不犹豫、极尽所能地去做。
现在让玛祥以残暴手段镇压反对者而强行夺位,最能削弱吐蕃,薛白就这么做,等到玛祥真控制了局势,薛白就会把赤松德赞送回来,再一次地掀起内乱。
至于个人的交情与立场,相比这些,屁都不是。
“该死。”
“该死。”
一些原本被忘记了的画面再次浮现在娜兰贞的脑海里,那些死在南诏的吐蕃将士,那些她被俘受辱的点点滴滴。
她怒骂了两声,紧紧攥着刀,眼神中透出杀意来。她还没输,她要救出赤松德赞,回来主宰吐蕃。
到那时,一个强大无比的吐蕃国,将把唐廷肆意蹂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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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
上元三年过去,薛白更改了年号,为“正兴”,取的是“拨乱反正,中兴大唐”之意。
正兴元年,己亥年,猪年。天下无大事,去岁二圣驾崩、吐蕃犯境,暂时的动荡之后,国事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薛白正式执政的第一个年头,他给自己定的目标是“不出错”,因他常常扪心自问,他登基称帝与李亨、李俶的不同在哪里?或者说能给大唐带来怎么样的改变?想来一是他脑子里带来的后世那些工艺与规律,这需要漫长的时间去建立基础;二是对大唐本身的问题进行修正,最大的问题有两个,藩镇割据、税制改革。
在位期间能够完成这些,薛白相信大唐一定能在自己手上更为强盛繁华,但藩镇与税制的解决与形成都在于阶级矛盾,一动就要动到大唐的根基,不能操之过急。
他愿意先花上数年的时间,安稳民生,积蓄国力,培养可用之才,同时也增加个人的权威,待到日后鼎故革新,才能从容不迫。
因此,这个正兴元年,薛白最在意的是创造一个安稳太平的外部环境,他不像李隆基大举征兵伐青海,而是在一场战事之后,暂时利用外交手段迫使吐蕃无力再动战争,之后就是等着封常清从安西四镇传来消息。
待解决了西北的问题,薛白想要到天下各地巡视一番,肃清吏治,从地方上开始解决矛盾,进行税制的改革,亲自督促,避免出现好的政令实施下去却变成害民的恶政。
他还让江南东道设计了海运衙署,建造海船,期望往后大唐的船只扬帆海上,带回更多产的粮种,亦宣扬大国的威仪。
这些都是后话,风平浪静的日子里需要他耐心等着。
另外,进入了正兴元年,青岚、李腾空先后诞下了一子一女,使得原本有些清冷的宫城添了几分喜庆。
朝臣们自然是恭贺薛白,但也留意到一向以风流著称的薛白如今真正册封的妃嫔并不算多。
最后却是杜五郎得了杜有邻的授意,求见薛白时开口提醒了几句。
“不如你再册封些妃嫔,开枝散叶,让我们这些元从之臣更安心些吧?”杜五郎四下一看,见殿内无人,拿起御案上的苹果啃了起来。
薛白批着奏章,头也不抬,道:“好啊,便先册封媗娘、妗娘。”
“咳咳。”杜五郎啃着苹果被呛了一下,摆手道:“免了免了,阿姐们便是答应,阿爷也会打断她们的腿,别家错了辈份无妨,在我们家,最重的就是声誉。”
薛白道:“那我册封十七娘如何?”
“不可不可。”杜五郎摆手道,“她与你同是宗室。”
“瑶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