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过头一胎的经验,阿朝什么都不管了,等到宫口全开就迅速开始用力。
这一胎比她想象的要顺利许多,约莫只过去一炷香的时间,一道清脆的婴儿啼哭就传到耳边。
“夫人生了个女儿!”
“太好了!这下是儿女双全了!”
阿朝躺在床上松了口气,原以为已经生完了,没曾想紧接着又传来稳婆欢喜的声音:“还有一个!里头还有一个!夫人再加把劲!”
生孩子虽然不疼,但也绝对费劲,阿朝攥紧身下的褥子,衣衫已经湿透了,崖香一直用干净的热棉巾替她擦汗热敷。又过去大概一盏茶功夫,阿朝咬牙拼尽全力,只觉得身下似乎骤然一松,又一道脆生生的啼哭加入嘈乱的环境中。
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小团子被擦洗干净,裹在襁褓里,送到她枕边来。
稳婆笑得眼睛都细了:“恭喜夫人,生了一对双胞胎姑娘呀!”
阿朝也没能想到,肚子比寻常孕肚大一些,还以为胎儿养得太大太好,她都怕生起来太过艰难,没想到竟然是双生胎!这下府里该热闹了。
两个小姑娘刚出生的时候和峋哥儿一样皱巴巴的,到正月底就慢慢变得玉雪可爱,像两个面团儿一般,圆碌碌的大眼睛乌亮乌亮的,让人爱不释手。
“谢昶,我们的女儿都好漂亮啊。”
阿朝每日都要重复这句话好几遍,谢昶也是不厌其烦地告诉她:“没你小时候漂亮。”
有时候也会喊“宝贝女儿”,这个人就会来纠正她——“你叫过我宝贝,可不能喊别人宝贝了。”
阿朝一听就羞红了脸,“别瞎说,叫女儿听去不好。”
作势要去捂女儿的耳朵,无奈只有两只手,根本捂不过来,谁让她生了两个女儿呢!
头一个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取名谢杳,比姐姐晚一盏茶功夫出来的取名谢泠,“杳杳疑风送,泠泠似曲成”,小名杳杳和泠泠。
阿朝最喜欢将两个宝贝放在一起逗趣,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相似的小人儿呢!也不知道长大后容貌会不会有变化,不过现在也很好区分,杳杳左耳垂有一枚朱砂痣,且好动一些,泠泠则安安静静的,更乖。
谢昶从宫里回来,时常看到的都是小丫头坐在榻上,两个小团子整整齐齐摆在面前,让峋哥儿猜哪个是杳杳,哪个是泠泠。
两个小姑娘明明很好区分,谢昶想不通这个游戏为什么能让他们母子四人乐此不疲玩好几年。
每年的正月都是阿朝最欢喜的时候,谢阁老出手一向大方,峋哥儿每年的压岁钱都有一千两,如今添了杳杳和泠泠,也是一人一千两,初六和十五又是三个孩子的生辰,一人再给一千两的生辰礼。
至于他们的娘亲,可是从小收他的压岁钱长大的,直到成了亲、生了三个孩子,也还是年年能收到哥哥兼夫君的压岁钱,每年足足五千两!
峋哥儿和杳杳泠泠都还小,这压岁钱和生辰礼当然都是他们的母亲收着,只给他们一人打一副金锁金手镯戴着玩,剩余的银子自然都收到阿朝囊中!
若要问阿朝一年过去有什么变化,那就是变得更有钱了!
峋哥儿三岁读书习字,五岁开始练武,小小年纪不怕吃苦,已经很有男子气概,并且扬言要练就一身本领,将来做大将军,保护娘亲和妹妹。
娘亲可以睡懒觉,但他绝不能和娘亲一样懒怠!
阿朝看着峋哥儿练拳时一脸认真的模样,夜里竟然做了个梦。
梦里爹娘尚在,只不过他们一家都搬来了京城,京中风平浪静,爹爹竟是听从爷爷的教训,走上科举为官之路。
她这时还是四五岁的身量,看到隔壁人家高过院墙的青梅树上硕果累累,踩着竹梯想去摘两个解馋,却看到院墙内一道清瘦劲挺的少年身影。
他着一身玄袍,腰间束革带,眉眼间是少年的清隽,手握一柄长缨枪却是招招凌厉。
那人也发现了她,眉梢一挑:“你是来偷梅子的?”
这当然不能承认!
可阿朝只知傻傻地盯着他瞧,一时竟忘记摇头。
少年眉眼含笑,指节轻轻一转,长缨枪破风而出,随即便听到青梅树上一阵哗啦声响,噼里啪啦落下满地的梅子。
少年弯腰捡起一个,扬手道:“接稳了!”
阿朝只看到一只小拳头大的青梅向自己扔来,却呆呆地没有伸手去接,“啪嗒”一声。
“啊呀!”
额头一痛,阿朝猛地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