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快速交谈的时候,没有合理使用“咳嗽键”,柳清姿在耳机里将两个人的悄悄话听得一清二楚。
再比如,转变目标语言时,频道切换错误。
但好在,这些只是小细节,确实令人反感,不过最终他们将会议全程顺了下来。
纰漏最严重的一组,也是让柳清姿完全没料想到的,出现在孙展鹏和陈诗骏身上。
每隔十五分钟,搭档轮换,两个人没有做好交接,出现一大段漏译空白。
之后又陷入恶性循环,陈诗骏越心急地想补救漏译内容,他越更多地遗失新的信息,属于顾头顾不了腚。
柳清姿隔着玻璃往箱子里看了眼,陈诗骏满头热汗,而孙展鹏在一旁干着急,不知怎么帮他。
她默默叹口气。
接受点评时,书记嘴里自然吐不出好话,他先拿柳清姿这个外人开刀,十分官方地说:“同传作为一项需要借助机器设备完成的跨语言交流手段,学生工具用不趁手,你作为培训老师,教学重点是不是本末倒置了。”
随后又冲着学生,指桑骂槐地说:“学校提供给你们难得一遇的实践机会,如果自身能力不足,没有成长好,硬往上顶,这不是为你们好,这是在拔苗助长,到时候出现纰漏,丢的是学校的脸面。”
不大的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气氛压抑沉重。
书记到底会做人,一巴掌拍下去见起了效果,立马喂了颗甜枣,“但我还是相信,邵主任带领下的外院,培养出来的人才是有能力,是可以经受住考验的,再练练吧,以长补短,柳老师责任重大。”
话落,他起身,两只胳膊背到身后,迈着阔步领人走了。
柳清姿缀在队尾,送他到楼梯口,看人下了楼,这才又返回教室。
教室肃穆的氛围消散不少。
柳清姿站在主话筒前,视线挨个扫过学生们,略作沉默
丹娅和她视线相碰,她小心翼翼地问:“老师,书记刚才是不是在责怪你啊?”
柳清姿突然笑了,“听出来了,还不算傻。”
丹娅眼神里满是歉意。
秘书处的书记职位上压不住邵主任,即使心有怨言,也不敢随便扣邵主任帽子,因此柳清姿成了挨刀的冤大头。
好在,柳清姿没往心里去,她接下这份工作时,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
“我单打独斗,势单力薄,背锅很正常。”她酝酿措辞,细心地琢磨着怎么安慰他们,片刻后,开口说,“书记的一番话,有他的考量,我不评价,但他的一个观点,我不认同。”
孙展鹏:“哪个?”
柳清姿说:“就现在的你们来说,对外能丢学校的脸,该是庆幸的。”
孙展鹏困惑:“啊?”
柳清姿解释:“因为毕业后,失去学校的保护伞,你们能力不行,丢的就只能是自己的脸了。毕竟,当众丢脸是一件让人非常难以介怀的经历。”
她语气云淡风轻,可明显是有故事的,丹娅福至心灵,懂得了柳清姿一番话的用意,顺着她问:“所以老师,你有过这样的经历吗?”
“当然啊。”柳清姿微笑着看她,“而且很多。”
“比如呢?”
柳清姿沉默一会儿,余光扫着陈诗骏和孙展鹏,慢慢说起:“印象很深刻的一次,我一天接了两场会,时间分别是上午和下午,上午场因为一些原因拖长了进度,十二点多了才结束。你们也知道箱子里封闭,在里面呆的久了,容易缺氧。我当时脑子就有些晕乎乎的,翻看行程表时,不知怎么就搞错了,把下午场的时间看成了18点,其实该是16点,也就是说,人要进场了,而我还没有出发过去,主办方电话打过来催促我时,我整个人都呆住了。”
“然后呢?”
柳清姿说:“庆幸我当时离会场距离近,两站地铁。但着急忙慌赶过去,也是半个小时后了,好在,当时参会的观众里有一位语言能力不错的老师,站起来帮我顶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