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您是这么情况。”柳清姿轻笑一声,开门见山:“我听陈诗骏同学反映,他跟贵公司最近合作了一个翻译项目,但结果您那边并不太满意,一直在质疑他的能力,也有意要联系他的导师。院里比较重视,所以派我来,向您了解一下具体问题出在哪里?”
陈诗骏挑挑眉。
丹娅和孙展鹏对视一眼,没想到她会先发制人。
“不是我们公司不满意,我们对贵校培养的学生,能力还是很认可的。”高昌海很会推太极:“是出版社那边,对于小陈同学页面内容的大片漏译,一直在质疑稿件质量。”
“既然是重大披露。”柳清姿太熟悉这种话语话术了,她早已不是涉世未深的小朋友了,“出版社二次审校,会给你方出具审校意见吧,审校意见我们能看看吗?修稿改进是要遵照它来进行的。”
高昌海没有直视她的要求,而是又委婉打起了感情牌:“客户是上帝,他们说不满意就是不满意,我们也很无奈,一直在想办法沟通。”
柳清姿说:“沟通结果呢?”
高海昌表示遗憾:“我们现在也很为难,客户一分没付,难得一个大稿子。”
柳清姿不为所动,说:“不能全听你的一面之词啊,直截了当的过失证据呢?”
高海昌说漂亮话:“我们跟贵校是深度合作的关系,彼此算知根知底,本意是合作共赢,不是这样相互质疑,浪费大家的时间,说实话,我们也想多结交一些翻译人才。”
“可以啊。”柳清姿说:“但钱要到位呀。”
高海昌见话题没绕走,只好说:“我们愿意吃点亏,给一千,表示诚意,学生辛苦,也不容易。”
“不行!”柳清姿态度坚决:“你给不出直截了当的过失证据,就要按谈好的价格付款。”
她还想提醒他,按照行规,最迟下周三必须结款,但高海昌不聊了,直接挂了电话。
柳清姿噎了一下,手机还给陈诗骏,问他:“你现在意识到自己被骗稿了吗?”
陈诗骏点点头。
丹娅似乎很相信陈诗骏,替他辩解:“这个公司资助过我们学校举办演讲比赛,以为是可信的。”
“上当受骗的第一步就是从相信他开始的。”柳清姿看一眼陈诗骏,莫名觉得他为人处世方面有点自己刚出校园门的影子,忍不住说:“你们还没有走出校门,不太了解,现在翻译市场很乱的,可能这个高经理根本就不是苏译+公司的人,只是顶了公司的名字,好骗取你的信任,让你给他干活,或者再坏点想,这个高经理就是你们学校毕业的师哥,弄到了一份稿件,没时间没能力做,故意找你帮忙的。”
三人难以置信的表情,哑口无言。
一会了,丹娅问:“那还有办法把钱要回来吗?”
柳清姿不敢保证,因为合作最初的流程就不正规。
她和陈诗骏说:“不能听别人打感情牌,你就心软,按照行业流程来,签合同,然后预付款是多少就要多少,他卖惨,你同情他,可他不会同情你。”
“还有,为什么他说联系你的导师,你要害怕。”柳清姿过于困惑,头一歪,斥责他,“小学生么,还害怕老师,看不出来他在威胁你吗?”
陈诗骏被戳中心思,微微尴尬,他垂了下眼,又忙装着一副冷漠的模样抬起头,随即偷偷瞄了瞄柳清姿。
不似平常那般远远望向讲台的方向,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平视她,甚至可以看清她微微卷翘的睫毛。
她脸上此时的表情也是平平淡淡的,稍微的不同,是不像上课那么严肃和故意端着姿态。
陈诗骏第一节课时,就感觉到了她跟学校专业课老师的差别,不如老师那么游刃有余,但她身上莫名有一股沉着的气质,他起初不知道是什么,现在有些明白了,是经历过“精彩”事情,经验老道。
她懂得很多,这让陈诗骏想起自己遇事像无头苍蝇六神无主,自惭形秽。
心一慌,脸莫名热了。
丹娅又为他解释:“那不是怕留下不好的影响,耽误找工作么。”
孙展鹏问:“现在该怎么办?”
柳清姿觉得再打电话,那边肯定不会接了,她一时想不出好的解决办法,本身她也有过上当受骗“辛苦”打水漂的经历。
她站在自己的立场上,显得冷漠地提醒陈诗骏:“你是要跟那边继续耗着,还是把注意力集中在这次口译机会上,你自己考量,但我要提醒你,连着三天上课,你都在状况外,我没有看到你对我工作的尊重,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