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雪珍惊愕,愣了半晌:“这是什么意思……?”
“上周,我撞见他半夜躲在卫生间给她打电话。”叶渐白很平静地回忆着,“他拉开门看见我在外面,然后跟我解释说是家访,让我别多想。”
尤雪珍屏住呼吸,仿佛自己面前凭空出现一扇门,被拉开,她也亲眼看见了这一幕。
叶渐白挪开脚步,将那根被踩得皱巴巴的烟捡起来,摸着折断后的乌黑的烟丝,露出一个要哭出来的笑。
“他当我是白痴吗?家访要挑夜深人静的半夜,要说亲爱的表达对老师的尊重。”
尤雪珍注视着他抬起头,目光是正在溺水的蝴蝶,飞不起来,睫毛挂着刚才笑出来的泪滴,将空气蕴湿,她的心脏也跟着沉下去。
她手足无措地站在他面前,仿佛做错的那个人是自己,喃喃说:“那我们该怎么办?”
我们该怎么办?
来自于大人世界的,也许之后他们会习以为常的一面,当时只是少年的他们却无力承受。那些知道父母并不相爱的瞬间,知道父母并不注定会爱孩子的瞬间,知道家庭并不是温暖的巢穴,也许更接近一台绞肉机的瞬间。
于是通过分担秘密,你加上我,好像我们合在一起就能拼成一个大人,可以对那些丑陋的真相不痛不痒。
他们不仅是朋友,同时也是最初替对方谋杀伤痛的帮凶。
所以他怎么可以那么轻易地说出这句话呢?
尤雪珍在最初被戳穿的慌乱后,浮上来的居然是一种愤怒。
她小心翼翼地维持着,保护着他们的关系不被她的私欲破坏,他呢?
是出于试探,还是出于好玩,总之,不会是出于对她的喜欢。唯独这一点,她不相信。
所以她更愤怒。
尤雪珍冷下脸,一字一顿道:“这个玩笑不好笑。”
叶渐白因为冷意吸了吸鼻子,喃喃说:“这次新年回家,我回高中看了看,出来的时候,路过那个我们高中每天上学都会路过的那个图书馆。那天我走到门口,看着里面的灯,突然意识到我一次都没有进去过。”
尤雪珍一愣,也想起了那间图书馆。
被他这么一提起,她才意识到自己好像也从未进去过,明明那时候都会看到,却没有一次想进去的念头。
叶渐白垂下眼,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她:“也不是说讨厌图书馆不想进去,好像只是因为天天能看到的地方,总觉得下次有机会再进去吧。难道是因为这样,才直到毕业都没去吗?”
尤雪珍的舌尖尝到一丝苦涩,仿佛预感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不过那天我终于看见它了,决定走进去。坐在那里的时候,我想到了你。”
叶渐白望向她。
“我在想,你就是那座我一直看见却一直路过的图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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