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两个枉死的未婚夫不必提,可齐家是皇后的娘家,是一方大族,族中握有实权的人不在少数。即便如此,也保不住齐大郎的命。
那时,班哥只是个外放出京的寻常皇子就敢如此行事,现今他权势赫赫,就更不会忌惮了。
长公主先是惊讶了一下,对那个不识好歹的侄子有了新的认识——还真是个情种。
目光打量宝鸾,从小就是个美人胚子,长开了更是美丽动人,把人迷成那样不是没有道理的。不说男人,就是女人见了也会迷心。
丰姿玉貌的大美人,眨着一双水汪汪眼睛对人娇笑,谁能抵抗得住?便是圣贤,也得动凡心。
她摸一把宝鸾柔软细腻的脸蛋,轻描淡写:“齐家不过是个破落户,她家的儿郎岂能与我儿相比?我儿是世家第一大姓的嫡长子,更是长公主之独子,是太上皇之亲外孙,身体里一半的血是李家的。”
宝鸾自然知道表哥血脉高贵,可是再高贵的血统,遇上不讲道理的疯子也是白搭。
长公主看宝鸾低着脑袋不说话,不想让她犹豫反悔,又劝慰道:“你担心表哥的安危,是人之常情,姑姑心里高兴的很。你莫胡思乱想,过几日太上皇赐婚的旨意下来,任他是谁,也不能挡。”
宝鸾眼睛一亮。是啊,太上皇赐婚和圣人皇后赐婚,涵义大不一样。班哥天不怕地不怕,但他还能不怕太上皇吗?
没多久太极宫的中官果然来崔府宣旨。但奇怪的是,太上皇并没有直接下一道赐婚旨意,而是召宝鸾进宫面见。
宝鸾不是很想去,但又不能抗旨。拖拖拉拉,磨蹭了好久。最后长公主看不过眼,主动说:“姑姑陪你一起去吧。”
有人陪,宝鸾就没那么紧张了。上一次进太极宫的经历不是很美好。旧地重游,尚有阴影。
长公主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故意指着丹陛下方宽阔的广场,笑道:“年少时我经常和宫人在此玩闹,跑起来谁也追不上。”
宝鸾明白她是在调笑开解自己,感激的同时,不免惊讶。
她并未和长公主说起过上次在太极宫里的事儿,但显然长公主早已知情。
太极宫宫规森严,话不过二门,一只苍蝇飞过翅膀扑几下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重重戒严的宫城,长公主信手拈来便是一件私密事,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宝鸾上次没见到太上皇,这次终于见到了。
太上皇穿着绣云雾道经的金青色道袍,头戴莲冠,手执拂尘,盘腿坐在精舍高台上。不像个皇帝,像仙人,俯瞰众生视万物为刍狗的那种。
他苍老的声音从宝鸾头顶上落下:“抬起头,让朕瞧瞧。”
宝鸾可讨厌他了,掐自己一把才没露出本性,装模作样,似鹌鹑般乖巧,将脸抬起来,顺便仔细看了看太上皇那张金贵的面孔。
一如印象中那样,太上皇仍是仙风道骨,但眼角多了些许皱纹鬓边添了几缕白。那双眼睛深不可测,目光沉沉好似悬崖边嶙嶙的千斤之石。
她多看了几眼,许是终于看清这位老者的模样,这一次,心里反倒不害怕。
神通广大的太上皇,原来也和凡人一样生白发长皱纹。那对锐利如鹰的眸子,仔细一看,其实也有几分混沌。
年轻人的眼睛不长这样,那是老年人才有的。
他已经是个老人。
这位老人位高权重,说话格外不讨喜:“朕今日传你来,是因为长公主要为她的儿子求娶你,这本是件喜事,可另有一个人也想求娶你。”
他似笑非笑:“朕想了想,还是决定先成全那个人,但正妻之位不能给,是以有两个选择——要么赐死你,要么赐你为侧妃。”
屏风后班哥全身紧绷,对太上皇的胡来甚是不满。
不远处他的小善火冒三丈,气呼呼喊:“那赐死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