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在为他难受?相识不到一个月的人……”他既愤懑又担忧。
是不是这些天闷坏了她?可他不能放了她,一放开,她不知飞去哪。
她是天上的雁,是高空的月,是他不知怎样才能掠得芳心的玉菩萨,多想她行行好,再多喜欢他一点。
“死了就死了,反正他迟早要死的。”他恶声恶气,“没有杀他,难道还不够?”
郑重提醒她:“是他自己死的。”
一个玉枕当头掷来,偏身躲过,他语调阴嗖嗖:“你为他打我?”
“打你怎么了。”宝鸾想到可怜的安郡王,一辈子立志做小白脸,好不容易如愿了,结果临门插一脚,不但丢了命,死的时候还是残缺的。
不知到了下面,阎王是否会替他补上,若是投胎做涓人,那她罪过就更大了。
宝鸾现在也不求什么了,反正他是不会放过她的。无奈地摸了摸腕间金环,鼻音浓厚:“好歹让我为他上柱香,履行之前的承诺。我许诺过,无论怎样,一定照拂他的老母,为他姐妹寻好亲事。”
班哥不以为然:“何必你亲自操劳,我来办便是。”
宝鸾只好说:“毕竟有过婚约,他死了我连面都不露,外人怎么看我?”
沉默了一会,班哥见她脸色越来越沉重,垂目握紧手上金链环,不情不愿道:“最多停留一刻钟,我陪你一起去。”
原本凑合就完的拮据丧事,由于公主和亲王前去祭奠哀悼,突然间热闹盛大了起来。
三公主灵前痛哭,不似作假,真情实意的眼泪,总是格外让人动容。旁人看着都有几分心疼。
班哥面色肃穆,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眼神死死锁定前方不远处哭丧的宝鸾,狂热得似要将她生吞。
她怎么能哭得伤心?怎么能为一个去势的死人哭两次?
她的眼泪都是他的,她明不明白?
来之前宝鸾还在担心自己当众哭不出怎么办,毕竟这些天眼泪掉太多,好似要枯竭。结果一上灵堂,气氛恰到好处,哗啦啦的眼泪说来就来。
哭安郡王,也哭她自己。
她就是个识人不清又妄自尊大的傻瓜蛋,现在怎么办,班哥已经失控,他好的时候,让人无从抵抗,可他坏的时候,让人不寒而栗。
宝鸾十分不想跟他回去,可没有法子,心思再活络也无用武之地,最后只能乖乖被拎回去。
没有人敢和他做对,没有人敢站出来问一声,为何三公主多日不曾出门,好不容易露一面待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又匆匆离去。
马车驶回公主府大门口时,宝鸾看见一个人影一闪而过,她立刻认出那是齐无错。
几乎是瞬间就要喊出声,对上班哥霸道的目光,压制着将声音吞回肚中。
半卷的窗竹帘随即放下,严严实实遮住车厢内的倩影。再也窥不见,齐无错拳头紧攥,满身戾气,恨恨咬牙。
他看了又看,仪仗拥着高马华车彻底从视野消失,公主府铜红崭新的大门,将他殷切的眼神隔绝在外。
脑海中一遍遍想宝鸾派人送给他的书信,书信上她的亲笔急促而成,叮嘱他远离公主府,最好出城避一避。
她多日不曾出现,不必想也能知道,有人囚禁了她。这样一封信能送出来,想必很合那个人的意。
他还没有对他下手,大概是在小善的面上。未婚夫刚死,再死一个挚友,小善不会原谅他。换做是他,也不会这么快除掉他。等上数月半年动手,万无一失更易掩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