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宝鸾今天实在笑不出来,她还能安安分分地坐在这,已经很给面子了。
可惜的是,这份安分不会持续太久。
宝鸾攥着一个小纸包,掌心止不住地冒汗,身体紧绷似弦,神情严肃。
她看着喀什,他眼神游离,有些拘谨,藏金色的胡袍套在身上,散发出几分年轻人的朝气。
她像是第一次才见到他,眼也不眨地端详。
原来这个人年纪并不大,可能没有比她大几岁。
“小善。”耳边有人轻唤,宝鸾望过去,班哥很是不悦,目光沉沉压着她。
干嘛这样看她,看犯人一样。宝鸾才不理,撇开眼又重新回到喀什身上,一边看一边吃,狠狠吞进一大块羊肉。
对于班哥不打招呼就消失十多天,宝鸾是有些怨气的,尤其是这期间她不得不独自应对喀什,心里的委屈总是一阵阵地冒。
今天看到他回来,也不太想和他说话。她得专心点,毕竟取人性命她是第一次。
要是一年前有人对她说有一天她会想方设法杀一个人,她肯定觉得这个人疯了。老天保佑,她那么讨厌齐大郎都没想过要杀他,气极了也只嘴上咒他去死而已。
可一年后的今天,她腰间藏着利器,掌中掩着毒_药。毒_药的效果可能不是那么好,这地方弄点药物不容易,致人死地的弄起来更是难上加难。
有几个夜里宝鸾反思自己,我怎么变成这样的人了?竟然要去取人性命了。
好在她从不和自己过不去,所以才没有因思成疾。理由很好找,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说服自己。
破坏和亲,没有比新郎变死人更好的方式了。虽然有可能换个新郎官继续和亲,但至少短时间内此事必将搁置。喀什的族人会替他复仇吗?当然会,可在那之前,争夺新头人的位子就足够让他们汲汲忙忙了。
至于百官和圣人怎么想?
管他呢。
宝鸾觉得自己像古时的游侠,孤莽悲壮,为求心中道义,明知不可为偏要为之。
她心中暂时没有道义,有的只是她自己。游侠为义,她为己。这真是件不好意思的事。
主人敬酒宾客的时候,宝鸾站出来,这个时候懂得柔婉了,对着班哥美目生辉:“六兄,这盅酒我来敬,好不好?”
班哥说好。
宝鸾盯着喀什毫无戒备喝下掺了料的酒,一点点等他发作,心惊肉跳。
即将成婚的新婚夫妻面对面站着,男人喝得面红耳赤,小女郎神情凝重,一双杏仁圆眼怔怔地。
众人哄抬,让驸马给公主跳一曲胡旋舞聊表心意。
高坐主位的统帅这时在热闹声中走下台来,淡淡笑着,金银双线暗绣祥云袖口下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伸出来。
一只手将小女郎挽至身后。
一只手亮出匕首,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干净利落割开对面男人喉咙。
鲜血喷涌。
“小善,你怎么不理我?”他偏头瞥她,轻轻发出迟来一天的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