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崇并不畏惧,他高昂着脑袋,视线仍定在宝鸾脸上,他道:“公主,早些收拾行李,等着我带你回幽州。在幽州,你将拥有一座更好更气派的公主府。”
宝鸾拿石子扔他:“我哪都不去!”
第一次对陇右产生留恋之情,竟是因为齐崇。
比起前往幽州成亲,在陇右长住,似乎也成了心甘情愿的好事。
回去的路上,宝鸾气得眼泪都出来。
石源骑着马在车外面相随,念叨:“他知道公主府建成花了多少银子吗?连公主府的大门都没迈进,就敢放大话,建一座更好更气派的公主府?真是自不量力。”
斯文款款似谪仙般出尘的石小侯爷,不为公主难过,只为被贬低的公主府难过。
车窗内一个布老虎砸到石源身上,公主受伤的面庞从帘后露出来:“石小侯爷,你的眼里只有公主府没有公主吗?”
石源微微一笑:“公主自有人心疼,无需臣心疼。臣的心,只疼银子,方才妥当。”
回到府里,独坐房中,宝鸾越想越沮丧,越想越难受。
齐崇铁了心要娶她,这门亲事无人可拦。
谁会为了她,去质问一门由皇家赐下的婚事呢?
齐无错?他能阻,早就阻了。二哥哥三哥哥?他们只会觉得她嫁人是应当的。
女大当婚,如李云霄这般享尽父母疼爱的人,也要躲到道观里才能暂缓婚事,她一个孤女,凭什么说不成亲就不成亲?
说不定,在圣人眼里,这是一门好亲事,是他为她找的庇佑。
皇后的外家,对身份尴尬的假公主而言,确实称得上是庇佑。
宝鸾问自己,你想要这样的庇佑吗?
她摇摇头,不,我不想要。
班哥进屋来,看到的就是宝鸾临窗而坐,魂不守舍的伤心样子。
他放轻脚步,走到她身后,这才发现她脸上没有眼泪。
竟然没有哭,班哥惊讶。
军中哗变敌人设伏,千险万难面前,他都没有变过神色。宝鸾难过而没有落泪,却叫他大吃一惊。
我的小善,是陇右的生活磨砺了她,使她不得不坚强?
其实已经哭过几场,但班哥还来不及知道。他的眼里,只看到她此时此刻没有哭。
难过成这样,居然还没泣泪。他心中不好受,认为自己做得不够好,所以才让她强忍着泪水连哭都不能随意。
班哥将宝鸾轻轻抱进怀里,如视珍宝般唤她:“小善。”
宝鸾吓一跳,抬头看清来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将能想的人都想了个遍,刚刚正好想到他,他就出现眼前,很难不惊愣。
“我梦见你想我,所以从营地连夜赶来。”不等她问,他主动答疑,笑着亲亲她的头顶:“都说梦是相反的,难道你真的不想见我?”
宝鸾睨他几眼,被他抱在怀里,听他出言调笑,心里不再像扎刺般酸痛。和齐崇一比,和幽州成亲一比,被自己名义上的哥哥爱慕,似乎也不是那么让人难受。
“我要做女冠。”她将脑袋倚过去,是向兄长求助的语气:“想办法让我做女冠,好不好?”
班哥的心,酥软一半,但理智还在:“不好。”
一开口就遭拒绝,还是她主动示好后被无情拒绝,宝鸾不想再看到他:“你走开。”
班哥重新将她揽入怀中,好声好气地哄:“哪有公主做女冠的?李云霄那是胡闹,她不学好,你不要被她带坏。信不信?就算她现在做了女冠,明年开春,照样嫁进简家。”
宝鸾不听,在他怀里又捶又打:“我才不信,分明是你没本事让我入道做女冠,却说别人不学好。”
班哥含笑,柔柔抚她的乌发:“激将法?我不上你的当。另换个法子,用美人计?”
宝鸾气呼呼:“不要,我又不傻,就算用美人计,你肯定也不认账。”
“试一试?”班哥低垂眉眼,棱角分明的侧脸送到宝鸾唇边:“不试试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