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将军的好意,我心领了。”小单将军放下酒杯,再次抱拳相谢。
田将军道:“和哥哥客气什么!军里没女人,你这品阶虽比寻常士兵强些,但一年到头也难见到个母的,能不憋得慌?小子,今天让你长长见识。”
喊人进来,一个雪白丰腴的美人袅袅而入,是乐营里专门为将领酒宴助兴的营妓。
云鬓饰金簪,举动端庄典雅,没有半点风尘气。款款行礼,骨子里透出几分高门世家的傲然,抬脸露出笑时,勾出若有若无的妩媚姿态。
田将军拍拍大腿:“鱼娘,过来。”
鱼娘在案前站定,声若黄鹂:“恕鱼娘不能听从,鱼娘只知做鼓上舞,不懂腿上作舞,望大将军见谅。”
田将军并未生气,他不喜欢假清高的男人,但喜欢假清高的女人。
脸上仍是笑呵呵,意味深长的眼神抛给小单将军:“她是这边乐营里有名的娘子,没有人比她的舞更好,没有人比她的诗更妙。要不是郡公重规矩,不让官员私拥官妓,我早将她纳回家。今天你小子有福,让她伺候你吧。”
鱼娘道:“请问这位将军什么品阶,有什么本事,能让妾伺候?”
田将军佯装恼怒,骂她:“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娘皮,跪下!”装出来的恼到底不是真恼,转眼瞧见小单将军脸上无动于衷的冷漠,才有几许真恼。
“你别和她一般计较,她就这个性子,平时伴的都是些高官,有此一问,也是情理之中。靠你自己,要想得她伺候,至少得再努力两年。”
田将军装模作样往鱼娘身上打一巴掌,拎起她往小单将军怀里塞:“怜香惜玉些。”
叮嘱鱼娘:“敢怠慢我兄弟,仔细你的皮。”
田将军自觉此事可成,阔步往外去,刚走出屋门,背后有人撞过来。回头一看,原来是鱼娘被甩了出来,摔到他身上。
意气风发的小单将军不慌不忙,掸了掸长袍,也不知道有什么好掸的。日光在他面上镀一层流金,像是才发现有人怒目相视,他淡淡含笑,衣带被风吹动,有晋人的风采。
一个打仗的将军,血肉里杀出来的戾气突然换成柔情,很难不让人动心,连田将军都暂时搁浅怒意,听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多情的小单将军说:“身上沾染别人的脂粉,我的未婚妻不会高兴。田将军,告辞。”
小单将军一个纵身,从窗户跳了出去。
风将田将军的衣袖吹得打旋回转,好一会,他才回过神,大怒:岂有此理!世间竟有这等无礼无知,不识抬举之人!
班哥难得来镇上一次,不急着回去,在街上逛了逛,各个铺子都看一遍,打听最近往来的外国商人哪些是吐蕃来的,哪些是突厥来的。
顺便挑几个颇具特色的小玩意,打算下次让人带回公主府。
晚上,在小镇客栈过夜。
灯下看信,信是石源所写,说宝鸾最近迷上驴鞠,选驴子打马球,白天玩得高兴胃口好,夜里也睡得香。半个月没吃安神丸,但吃了几味润嗓丸药,玩驴鞠太起兴,喊得嗓子哑,所以才吃药。
班哥看完一遍,又看一遍,反复看了五六遍,才舍得将信烧掉。
屋门被人敲响,班哥置之不理。
来人的脚步声早在一丈外就已暴露,步子轻但不乏力,来的是个擅舞的女郎。
敲门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女郎娇声:“小单将军,是我,我们白天见过,我是乐营里的鱼娘,有要紧事告诉你。”,